讲完生意上的事,黎禾突然问道:“春光、爱武你们娶妻多年都没有子嗣,是何原因。”
姚春光、李爱武干笑着不知如何回答,黎禾接着说道:“春光的媳妇总回布坊居住、爱武在外与别的女子居住我看都是你们两家没有孩子造成的。你们要赶快生子,把家稳定下来。”
姚春光媳妇是布坊郑耀分的女儿、郑友强的姐姐,一年之中在布坊要住三个多月。姚春光回应道:“我和我媳妇也着急,但她就是怀不上!”
李爱武说:“武昌这边喝井水,我们原来在汉口喝江水、河水,是不是我们过来后水土不服。”
回到汉口本店,赵心晓去门店找刘家才、李爱文办理洋布礼品袋事情,黎禾到厅堂准备找人传话。刚坐下,就见汉阳府分店的徐容方走了过来,黎禾说道:“正好,直接跟你说。”
黎禾把洋布礼品袋之事说了一遍,要汉阳府分店马上办,然后问道:“你来何事?”
徐容方回道:“府衙吏房派人通知,罗吏书明晚有空,希望在汉口满春楼相见,他们一行四人,不用去接,他们直接到,也不用送,他们自己离开。”
黎禾稍微想了一下,说道:“你去回话,明晚酉正时刻,我在满春楼门口恭候大驾。”
徐容方离去。黎禾叫来俞冰洁,让她现在去满春楼预订二楼包间,把慧儿带去一起办理这些事。
次日上午,黎禾哼起了去年在满春楼听过的《桃花》,想着今晚还有没有这歌。来到厅堂,就见程知雨、俞冰洁、慧儿在等候,黎禾说道:“来的正好!”
程知雨报告这次到苏州府进货事项,俞冰洁回告满春楼预订包间情况,黎禾说道:“都知道了!”
接着,黎禾说道:“今年的清缴税赋,府衙要求税赋不低于去年,至少持平,本月二十五之前完成。我们要求各甲本月二十上缴,因今年发大水,收上来的税赋肯定低于去年。到了本月二十,程知雨你带着俞冰洁、慧儿将去年各甲税赋数与今年上缴数进行比对,分别算出各甲差额,派人去催缴,补齐差额。”
程知雨、俞冰洁、慧儿不解,说税赋没有实现,拿什么缴,各甲也会这么问。黎禾说道:“府衙说了,上缴的税赋必须与上年持平,如不能持平,马上开征修缮水毁堤坝的‘堤捐’。你们把这个话传下去,为不开征‘堤捐’,清缴税赋还是各甲各户按去年数上缴为要。”
晚上,黎禾、赵心晓、俞冰洁在满春楼与府衙吏房头目罗良岚相见,罗良岚带了三人过来。罗良岚介绍道:“老郑、老喻,省衙吏房的干吏。小李,本府吏房我的下属。”
黎禾表示欢迎,寒暄一阵,大家进包间入席。几杯酒下肚,罗良岚四人情绪高涨,天南海北地聊了起来。
罗良岚说:“汉阳府这几年政通人和,税赋上缴、乡试大比在本省都名列前茅,这都是知府大人治理有方啊!听说知府大人在朝廷对地方外官考察的‘大计’结果较好,是最高等次的‘称职’,下一步常知府可能升迁高就。”
老郑说:“是有这么个说法,据传汉阳制铁局总办陈葭接任汉阳府知府。”
罗良岚说:“汉阳制铁局搞得一团糟,总办陈葭还可改任‘最要缺’的汉阳府知府,不大可能吧。”
老喻说:“陈葭本是省衙布政司参议,品级为四品,与常知府平级,改任又不是提拔,有可能呢。我还听说陈葭明年不会再担任制铁局总办,要么当知府,要么回省衙。”
其间,黎禾、赵心晓、俞冰洁分别敬酒。老郑与黎禾吃酒时说道:“里长的推举方式可能要改变,朝廷认为现在的里甲制运行二百五十多年,问题多多,里长拟改为下面推举,官府委任,任期三年。”
老喻接着这个话题说道:“甲首拟改为下面推举,经官府审核同意,由里长委任,任期也是三年。”
“这样好,免得每年搞推举,麻烦死。”黎禾说。
这时,外面歌舞表演开始,黎禾招呼大家移步包间外楼台,走向靠椅坐下观赏。先是演奏三个曲子,稍歇一会,是一个杂耍,接着是舞蹈。舞蹈完毕,掌声渐息,施蕊君登台,开口道:“为大家献上一首新曲《汉水》。”
歌曰:汉水边南山下砍柴急急,乔木高树荫无那能休息。佳人岸边游欢歌曼妙,想去追求须从何说起。汉水宽广无际,樵夫不能游泳过河躲避。汉水长远无限,樵夫不能乘筏过河忘去。柴草丛丛错杂无序,用刀砍剁荆条小心割取。佳人去寻意中人,我喂饱你马驾车送你成行!柴草丛丛错杂无序,用刀切削篓篙闻香拿起。佳人去寻意中人,我喂饱你小马驹让你无虞。嗬哦嗬、嗬啊嗬……
唱毕,满堂喝彩,掌声不息。罗良岚说道:“唱得好,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啊!”
老郑说:“我怎么听得有点伤感呢。”
罗良岚说:“你想一个樵夫看着大户人家的佳人姐姐,虽有心亲近,但身份低微,愿望难以实现,不停在汉水边纠结,无奈只好用力地砍砍砍、剁剁剁,主动地去喂饱佳人姐姐家的马和小马驹,在佳人姐姐身边鞍前马后的伺候,期望与佳人姐姐多待一会,多看一眼,多听一言。”
“嗯,歌词好像是这个意思。”老喻说道,“老罗,你听得太仔细了,诠释得非常到位。”
“你们猜歌词是谁写的。”罗良岚说。
大家摇头,罗良岚接着说道:“是我们汉阳府的知府大人,常知府!”
大家疑惑地看着罗良岚,罗良岚解释道:“常知府考取功名前是个樵夫,隔壁住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家里有一个貌美的小姐姐,当时,常知府痴迷于她。”
“这些你是怎么知道的?”老郑问。
罗良岚答:“常知府的同乡故旧、同窗学友路过汉阳、汉口的,常知府都设宴款待,有时就在这满春楼。他们酒吃多了会讲过去的事,我们自然听了进去。常知府觉得施蕊君歌唱得好,接见了她,谈了话,两人甚是投机,于是常知府把他的词作交给施蕊君唱。”
大家点头,然后进房又吃菜吃酒。稍后,酒席散去,赵心晓安排罗良岚四人转到附近一个茶馆打马吊牌,黎禾、俞冰洁直接坐车回家。
茶店武昌府分店开业,张莺莺说要宴请当地的甲首、房东,以示庆贺,拉黎禾去主持。酒席中,黎禾不知怎地,吃了不少酒,头有点晕。在过江回来的船上,张莺莺抓着黎禾的手,提出以后要让张仲达担任茶店所在甲的甲首,准备明晚宴请茶店所在里的里长、里老和所在甲的现任甲首,请求黎禾过去主持,并带着庄先生过去。黎禾看着张莺莺挺着大肚子来回奔波,不好拒绝,只好答应。
这个宴请,张莺莺还请了茶店所在里的三个大户,牛星星、涂山辉也参与。人多比较热闹,大家不停地敬酒,不知不觉中,黎禾感到吃醉了。酒席散去,黎禾被人扶着回家,直到次日天光大亮才醒来。
洗漱毕,黎禾下楼来到厅堂,只见第七甲新甲首王培培迎上来施礼。王培培说道:“本人成为甲首,是里长、本甲老甲首、本甲各户支持帮助的结果,为此,特于今晚设宴,请里长大驾光临,以表谢意。”
黎禾不好推辞,答应前去。酒席中,黎禾本想少吃点酒,怎奈架不住众人车轮战般的敬酒,又一次吃醉,被人扶着回来,而王培培吃得烂醉,当场不省人事。
到次日上午醒来,黎禾自责自己没有自制力,意志不坚,想到一大摊子事,决意不能再这样醉生梦死地吃酒了。近期,购布的较多,黎禾来到店面站柜,帮着接待顾客。下午快关门的时候,一个穿着男装的人走了进来,来到黎禾身边,不由分说拉起他就向外走,口中说道:“请你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