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纯粹的茫然与呆滞。

楚天策天资横溢、强绝无敌、横压古今，只是一种超出常理的强大。

但修行世界，从来不缺少绝世强者，每一个时代、都有横绝一世的无敌存在。

两千万年前是苍火老祖，如今是楚天策，在苍火老祖之前、之后，以及在楚天策之后，都会有新的绝世强者。然而这些顶级强者的战斗力，虽然恐怖之极，但却并不超出修行世界的规律，哪怕是楚天策、三百年横扫星域，依旧有一步一步的痕迹。

从冰心海天才盛会，一路走来，一步一个脚印，生生死死，人尽皆知。

虽然进步的速度，远远胜过寻常修者千倍万倍，然而终究一步步走来。

然而此时此刻，苍火老祖的突然出现，却是完全颠覆了一切修行铁律。

单单是两千万年寿元，便是一段完全不敢奢望的漫长岁月。

古老典籍之中，升仙九阶巅峰绝顶，无非三百六十五万年。

哪怕血脉超卓，天赋绝顶，总归是这个层次罢了。

苍火老祖不过净土境而已，寿元两千万年，完全不可能。

“不错，我就是苍火老祖。”

白发老者收回目光，重新凝望着楚天策，上下打量、如同审视着奇珍异宝。

“果然是匪夷所思的手段，可惜你的秘法，并不特别完善。”

楚天策手印悄然变幻，轻轻压制着戮血剑的激荡。

虽然境界提升、特别是炼化剑王精血真粹，对于戮血剑的掌控大幅提升。此刻戮血剑时限未到，楚天策足可以运转精血，使之暂时顿止，不至于源源不绝消耗本源力量，影响未来的战斗。

“不完善？可以这么说，但并不准确。”

“斩杀心魔，有三个作用。其一是寂灭魂灯、消除因果，心魔亦是我的一部分，以秘法斩出心魔、便相当于自戕，足可以瞒天过海。其二，便是斩除心魔常见的原因，洗涤心灵、纯粹本源，我杀伐无尽、业火如沸，总要想一些解决的办法，更何况斩除心魔，对修行大有裨益。”

“在这方星域囚笼，想要突破极限，唯有另辟蹊径，我用尽诸般手段，都无法成行，只能如此。”

“当然，还有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便是我寿元确然不久，但太多事情还没有做好，于是这道心魔，变成了一枚最重要的棋子，用来等待后来者。运气不错，我竟然接连等到了两尊绝世强者，这个烈苍道人……姑且这么叫，再加上你。”

白发老者背负双手，俯瞰着脚下破碎到极点的山川河岳，眼中泛起一丝自豪之极的笑意。

他随意解释着，声音清朗明澈，远远递出，似乎一并解释给远处散落的净土大能们听。

五指虚抓，凌空悬立的短刃，倏忽落入掌中。

轻轻的铮鸣散开，整片天地陡然颤抖，星核深处，一团烈火凌空腾起、融入短刃。

莫可名状的恐怖威压霎时席卷开来，远远胜过了烈苍道人。

“这烈苍道人一心想着将你吞噬，却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被你吞噬了。”

楚天策双眼微眯。

“不错，这个烈苍道人、大概率是天外生灵，不知何故降临到了这方被封印的世界。我斩出心魔，本源真粹便即自然沉寂，非生非死、似生似死，而这个莫名其妙降临的真灵，在修行前期，便即在我提前布置的手段下，来到了苍火世界。”

“既让我无奈，又让我惊喜的是，这个家伙竟然前世战力不俗，得到苍火真经之后、并没有全盘接受，而是尝试融入其原本的传承之中。如此一来，虽然操作麻烦了一些，但是上限却是可以更高，当然，趁着他境界不高，对世界了解不多，我还是多做了一些事情。”

苍火老祖嘴角轻扬，声音中的兴奋愈发浓郁。

两千万年来，他从来不曾开口，似乎早已经憋得狠了。

楚天策和鬼舞秋遥遥对望一眼，旋即说道：“既然是天外生灵，大概存有一丝星海本源真粹，你大可以用这一丝力量，强行冲阶，甚至有可能直接冲出星域困锁。到时候天高海阔，何必困顿一隅？”

“好眼力，好见识，你竟然知晓星海本源真粹！”

苍火老祖一愣，满脸惊讶，声音中隐隐泛起一丝无奈。

“或许是我为了瞒过星域本源，假死太过逼真，以至于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曾觉醒。而且这个家伙前世境界不俗，秘法传承亦是颇为神妙，我为了防止被察觉，一直不敢细细检查，待到慢慢观察出一些信息，他已经晋升净土，我已经很难强行做许多事情。”

“而且我布局了两条路线，心魔这条线索尚未有大鱼上钩，最终设计的完美结局自然不可能降临，我是绝不可能轻易放弃的。百万年精心筹划，两千万年苦苦等待，仅仅是晋升净土境后期根本不值得兴奋，哪怕冲出星域困锁，都不值得我如此努力。”

声音之中的兴奋与自傲，渐渐氤氲出些许愤怒与疲倦。

两千万年，沧海桑田。

九成九的宗门，都已经随风飘散，甚至连战法、传承，都随着时间流逝，几次蜕变。

苍火老祖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

楚天策凝望着苍火老祖，突兀，双瞳雷火激荡，嘴角勾勒出一抹锋锐之极的笑容：“如果我尝试吞噬了你那座心魔，大概就完美进入了你的计划。可惜眼下的情况，似乎比你想象的更加美好，那个让你不甘心、不舍得离开的原因，就在你面前。”

此情此景，虽然无数净土境大能依旧是一头雾水，但楚天策和鬼舞秋却是已经豁然开朗。

苍火老祖不管究竟有没有办法超脱烈苍星域的困锁、进入星海，他主观上其实并不愿意。

而让他不愿离开烈苍星域的，其实就是剑王血脉的核心秘藏。

被斩除的心魔，被遗留在苍火世界最深处，最核心的功用、其实就是监视核心秘藏。

虽然苍火老祖并不知晓核心秘藏究竟在哪里，更不知晓其中究竟有什么，但却大概知晓、这座莫名存在的秘藏中、大概有着远远超越真理法则的无上瑰宝，更是隐隐可以确认，这座秘藏的位置，应该就在苍火世界左近，只是他找不到。

百万年苦苦筹划，归根到底，就是这一个目的。

甚至追杀无数巅峰强者，将之擒抓到苍火世界，亦是为了这个目的。

每一尊巅峰强者，都代表着无限可能，他们的敏锐和灵觉，亦或是不断战斗、拷打、折磨的过程中，星域本源、天地真粹、法则真意的细微变化，都有可能使苍火老祖感受到平素难以觉察的变化。

只不过从结果来看，大概这一切努力，都是白费。

直到楚天策这个正主亲自降临。

“不错，我已经从你身上感受到了这股无可匹敌的力量，虽然我依旧不知道这股力量究竟从何而来、有究竟是何方神圣，但我却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只要夺取这股力量，才可以真正让我破境飞升！”

苍火老祖深吸一口气，五指紧紧握住短刃，一步踏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