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岛上的生活很突然,来不及过多的思考,每天的时光机变得充盈和焦灼,或许这样的日子中注定会发生很多事情,让人来不及消化便囫囵的吞下。在这片充满无限遐想的水面上围绕着一块又一块这样的小岛,只是这块儿小岛由我们在住罢了。
这是最后一次出船搞调查了,至少我认为是这样。而我却被渔民抛在了岛上……
在我近乎疯狂咆哮的呼喊声中,渔船的马达声越来越弱,直到渔船消失在我视野中,夕阳加速地下降没有了往日的生动,这是一块儿长满密林和杂草的小岛,四周肯定是环水的,我记得之前在它身边漂过,夕阳降落的时候开始起风,身上的衣服更显得单薄况且在刚刚的挣扎中还打湿了。树林深处传出叽叽喳喳嘲笑的鸟叫声,此时如果我有翅膀肯定可以飞向远方,我想到达的地方;水中的鱼不住地探头发出讥讽的戏水声,此时如果我有鱼的灵动肯定可以游向远方,我想到达的地方。现在只剩下我一个人,又冷又饿最主要的是害怕,怕林子里有野兽,一眨眼就变成了它们的晚餐,我是不怕死的,但就怕死得太难堪,它们叼着我在我的眼皮下撕扯我,我挣扎又摆不脱,腿跑不动了拖着沾满鲜血的身子往前爬,最后爬不动了,任凭它们撕咬我。想到这我浑身打了一个冷战,下意识的往四周看。我所站的位置在树林边缘,有部分裸露的沙滩伸进水面,岛子里都是杂草和疯长的树木,在枝叶错综的伸展下,林子中密不透风,看上去阴森恐怖。黑瞎子岛上的野兽出没的故事听得太多,所以这样的小岛更显得阴森恐怖,好像随时都有野兽扑出,我不敢走进树林,只得在脚下的这方平地上待着。我抓起身边的一根粗木棍,做着时刻与野兽战斗的准备,我站在沙滩使劲往四周探寻,希望能够遇到过往的船只,这个希望似乎太过渺茫,因为这块儿小岛平常几乎不会有船出入,除非有偷捕者划着桨或许有可能靠近。越等天越暗,越等风越大,浪头甚至打到了自己本已湿透的脚上,更凉。我赶紧往后躲开一波波浪的逼迫,这一天的折腾自己早已口干舌燥、饥肠辘辘,天黑前我得先找到一处容身的地方,这样想着我下意识地摸遍了全身的衣物,只有一支记号笔其他的一无所有。
不远处有一些枯草夹杂在茅草丛中,我拎着棍子走过去拼命地拔,可是“枯草不枯”枯草表面看是枯的,根部却是活的,想要拔下来很费力气,手上都被勒出了痕迹,我把好不容易拔下来的一部分草铺在一块儿干燥略避风的沙滩和草丛交接的地面上,又就近找来一些枯枝杈围在身旁。我躲在草窝里,忍受着湿衣服在风力作用下锥骨的寒冷,没有干净的水我只好用江水把嘴唇打湿,饥饿只好忍受着,祈祷着晚上能有偷渔者出没,很累但丝毫没有困意,借着微亮的月光我使劲往小岛四周张望,望了大半个晚上脖颈都有些疼痛,我蜷缩着身体,用双臂使劲抱紧自己,风似乎更凶猛,腿似乎被吹空,我麻木的缩着精神变得更加虚脱。
清晨更冷,嘴唇发青,浑身哆嗦不停,不争气的肚子一直在叫,嘴巴干得失去了张嘴的知觉,错过了夜晚,白天更不会有船。江水不知何时送来了两个空矿泉水瓶,这让我很激动,由于腿长时间保持着一个姿势再加上寒冷,我只能爬着过去捡起空瓶子,就近灌上浑浊的江水放在边上。我要生存下去,我反而多了一份勇敢和无畏,黑瞎子岛上的日出来得比较早,给人带来了新的希望,带着希望我壮着胆子开始寻找更多的可生存的依靠,我收集起挂在树枝上的塑料袋,找来更多的干枯树枝和树干,又拔了更多的干草,居然还有一段缠在草丛上的网片。这个时间我才看清岛上的树,根长在树上,叶子有的跑到了树根下,树杈彼此盘扎着,下面挤满了茂盛的茅草,草长满树上,树根扎进草窝中,是树也是草,是草也是树,想要穿过去寸步难行。
我喝下尚未完全沉淀的江水,感觉胃口稍稍有些好受,我用手在江边浪头不及处挖了个水坑,上面铺上一层塑料,用空瓶把水坑灌满,我用找来的木棍按照想象中的样子扎起一座“人形”小棚,透风处用干湿草交错填充,小棚面积很小仅容自己蜷身躺在里面,还支起了一个小栅门,棚子里面铺上更多的干草,这样的小窝还算避风,不知手上何时已被划出一道道深深浅浅的口子,只是有皮层保护尚未出血,我坐在窝棚前细心耐心地择着乱成一团的网片,将上面的附着物一一择掉,网片有近2米长,应该是渔网上断下来的一截,网眼有三指宽,出现了很多处的破洞,但还有一部分是相对完整的,我把网片择开洗净网上的污物,用塑料瓶装上半瓶水绑在网片的一头,将网小心翼翼地布设在不远处水草交接的水中,另一头牢牢固定在插进水里的树枝上。布置完一切烈日已当头,有太阳的时候很温暖也很舒服,湿了一天的衣服早已被我暖干,反而没有了最初的寒冷。
黑瞎子岛上的鱼儿很多,尤其是草丛中,我没有瓢不可能舀到,但我听到了小鱼儿在网上的挣扎,这让我欣喜若狂,一天多的饥饿早已让我的胃变得痛苦,我把网收上来上面居然有3条“餐条”。黑瞎子岛水域的鱼可以吃生鱼片,这时虽然没有佐料,但还是值得尝试,鱼儿不大,用手轻易地可以在水边处理干净,饥饿让人吞咽口水,已经顾不得那么多,蹲在江边就“津津有味”地开始咀嚼,咀嚼的腥味刺激着胃,还好过去有太多吃生鱼片的经历,才不至于呕吐。网片又被放回了原处,一下午时间又捕到7条餐条,4条被吃掉,3天被宰杀完晾在棚子上面的树干上。
晚上是最难熬的,一边期待偷捕鱼船,一边困意难耐,一边害怕半夜“黑瞎子”袭来。天已黑,月亮躲在云里不出来,小岛显得更黑,我只管躲在窝棚里,不时翻着身,期待着早点儿离开,想着白开水、大米饭、肘子、大虾、饺子、包子、粥、油条、面包、苹果、西红柿……入睡。半夜,有风,很冷,感觉不远处林子中有鸟在喳喳喳的扑棱,听见树林里有动静,我惊醒但不敢轻易动弹,额头上居然在冒汗,我身边放着两根手臂粗的木棍,我紧紧搂住一根,闭着眼睛,听着动静,身体在不住地颤抖,声音越来越近,就在我窝棚外,几十秒的安静,只有自己突突突的心跳声,感觉最悲惨的时刻就在眼前:腿、身体、血淋淋……心一横,索性闭上眼睛等待着,“奇怪……?”一阵动静后,外面恢复了平静,感觉像做梦。在黑夜中睁了很久的眼睛直到沉沉睡去,再睁眼已是天明。
天一亮我就钻出了窝棚,棚子四周有杂乱的脚印,感觉像小黑瞎子又感觉像别的动物,很庆幸有小棚的庇护没有受到攻击,此时的头很重,沉浸在清晨朦胧的曙光中,感觉自己跟梦游一样,我索性又钻回了帐篷,关起栅栏门再次沉沉睡去,直到阳光充满小棚,才知道外面有多么的刺眼睛。肚子很饿,口很渴,不再奢求夜晚有渔船经过,希望白天有偶然闯入者能够发现我。我用水瓶灌了一些水喝下去,早晨的经沉淀过的水很凉,从嘴、食道到肚子里,不由得感觉到由内到外的一股寒气,生鱼片在多次尝试中变得难以下咽,咕噜噜的肚皮还是支配着自己的身体不得不吃下去,强忍着呕吐和反胃,坐在小棚边看阳光照射大地。两天下来我整个人没有了一丝活力,只有残存着的活下去的意识支撑着麻木的身体,我坐在一边有时一想就是很长时间,过去所有的愉快和不愉快都变成了生命中最美丽的色彩。有了点儿精力,我开始在附近沙滩上挖开一口更大的坑,打算捕到更多的鱼养在里面,一是作为一种乐趣二是作为储备下来的食物,就这样我捱到了第5天,直到一条冒失的渔船出现……
“到岸了……”随着老张的一声呼唤,我被从幻想中拉回来,我坐在老张的渔船上,船上有老张、老周和李博士,我们返回到了小岛上,刘叔正在对我们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