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可是当杀戮就在眼前,钱能够挽救一条可爱的生命,我们还需要思考“没有买卖就没有杀戮”吗?其实这句话中饱含着现实生活中的种种无奈。
我习惯性地每天穿梭在抚远县鱼市场上,每天能够更直接的了解和统计到当天黑、乌两江的渔获情况,街道两侧照样的热闹,熙熙攘攘的市民、游客夹杂在商贩之间,来来往往的顾客询问着路边摊位上鲜活江鱼的价格,挑拣着各自需要的那些鱼。记忆中小时候最喜跑到集市去看别人家卖鱼,那时候集市上卖的无非是一些鲤鱼、草鱼和鲢鱼,其它的鱼能够见到的很少,但却承担起了我童年最大的乐趣,我能站在摊位前看半天,以至于后来冥冥中读上了与鱼有关的专业课程,从此开启了与鱼不解的渊源。眼下的鱼有几十个品种,从上百斤到几两重,它们大大开阔了我的眼界和认知,才有了我每天饶有兴致地在市场上来回走动,因此街边的老板看到我都变得很熟络,有时还会远远的对我说:“嗨,小伙子,又来了。”
正当我沉浸在眼前琳琅满目活蹦乱跳的鱼摊前,一条垂死的小鳇鱼挣扎着进入我的眼帘,这是一条十公分左右的鳇鱼,在市场上很难遇到。一般的渔民还是有一定保护意识的,那些偶然进入网片上的鲟鳇幼鱼都被他们随即放归到水中,唯独这条小鳇鱼偏偏出现在了摊位上,用缺水后痛苦的扭动来向路人发出祈求,它融化了我的心,让我无法在它面前迈步,我试探的问了一句忙碌的女老板:“阿姨这条这么小的鱼也是卖的吗?”
“12”她撇了我一眼,继续做着手上的活计。
“10块钱卖给我可以吗?我想拿去把它放生。”
“爱要不要”她的态度更加冷漠,眼神中透露出不屑。
我给了她12块钱,在周围人的诧异中,把鱼小心放在装上水的塑料袋中,坐上刘哥的车,一路直奔向最近的江边。它在水中多了一份安全感,没有了摊位上的惊恐,我能够感受到它的无助,我把它小心翼翼地取出来轻轻放归到属于它的江水中。或许是因为长时间缺水,它在我的手指下半天不游动,只有鳃部还在急促的张闭,我守着它,就像守着水中的精灵一样,内心充满了道不尽的复杂。我不清楚是我成全了狠心的女老板还是成全了水中的小生命,但我很清楚如果我没有遇见它,它的结局将会是另一面。它存活下来能够成长几十年,现在刚刚是它最幼小的年龄,最终它在水中坚强的缓了过来,轻轻地游回到大江中。直到看不到它的身影,我悬着的心才得以平静,祈祷它避开千难万险成为水中真正的精灵。
我起身准备离开江边的时候,正赶上一位头发苍苍的老人,在家人的陪伴下颤颤巍巍的来到江边,他将满满一盆鱼苗放归到水中,站在江边长时间的望着随即平静下来的江面,我没有去打扰他,只是在身后默默地看着,他的身影在江边显得更加高大,水中的未来需要靠大家。
靠水吃水的人们世代傍水而居,从水中索取,来充盈着自己的家庭甚至在困难时代延续着家庭成员的生命和希望,当过去的一切已成过眼烟云,人们开始为了追求更高的利益进行了疯狂的获取,在利益驱动中忘却了那颗炽热的心,在这一天我记录下这样一句话:人为了利益的杀戮是自然界人性泯灭的最后一丝残留……很庆幸现实生活中绝大多数人还保有那份纯粹的心。
当小城进入到十月下旬,一些事物都变得毫无生机,只有江上无精打采的渔船在疲惫不堪的渔民操纵下做着最后捕捞大麻哈鱼的尝试。大麻哈鱼来的时候其他鱼都会走远,大麻哈鱼临近末期所有的鱼重又回归到江里,做着霸主的宣示。我们的车熟悉的走在通往江滩的路间,路两旁站立的白桦林已叶落肥林,只有风吹过树梢的俏皮声,枯黄一地的落叶预示着寒冬的来临,有过路行人裹紧棉衣行走匆匆,我透过玻璃窗能够看到风吹起舞的叶落,时间的交易在江滩进行着。一年丰收季已慢慢接近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