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伯,你知道他们二人为什么会被杀吗?”
“这些事情我不清楚,我以前是给他家送菜的,那天我像往常一样给他家送菜去,见屋里的人吵吵嚷嚷的,就上前去查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结果就听到两人被杀的事情。”
“公安局没有派人调查吗?”
“查是查了,没有查出什么结果来。”
“什么意思?找不到凶手吗?”
“上面的人说是他们得罪了大人物,被人家派人来杀人灭口了。上面的人还说了凶手作案手法高超,没留下痕迹,案情很棘手。依我看呐,警察局压根就没有仔细查案。”
“老伯,这个怎么说?”
“这家主人生前待人温和有礼,上上下下没有不敬佩喜爱他们的。他们对我家也有恩,那些下人走了以后,我就在宅子里住了些时日,防着屋里的古董被人偷了去。那几天里,警察局只差人来过两次,来的人也只是在客厅里喝喝闲茶,拉拉家常,一个多钟头就走了。上面对这个案子只是敷衍了事罢了。”
何远越听越觉得奇怪,按老人的说法来看,何家也算得上名门,怎么何家夫妇被杀一案被处理地如此潦草。何远便问道:“老伯,这件事情里是不是有什么隐情?”
那老人看天色已晚,便问何远是否有地方住宿。听到何远说是在镇上随便找一处旅馆借宿一宿,便笑道:“小伙子,是打市里来的不是?”
何远答是。
“这镇上可不比你们城市,搁哪儿都能找到住处,我们这里可没有旅馆宾馆。”
这让何远有些头疼,深秋晚上的寒意是可以侵入肌骨的,温度的寒冷尚且可以忍受,无处安身的慌张与落寞是最让人难堪的。
院子外的斜阳照在叶子落了大半的石榴树上,洒下一地斑驳的光影,光影在秋风里摇晃。何远有些想念谷雨了,想念谷雨背对着夕阳向他走来的身影,镜溪的风撩拨起她的长发和裙摆。
老人接着说道:“如果没有去处,就在我家里住一夜。”
何远望着树影,怅然地点点头,他还在想念谷雨。
老人的儿女在外工作,平日里一家子人总是难聚齐,老人与卧病在床的老伴便终日守着孤独度日。老人并不认识何远,他和夏景也不过只相似两分,他与人说话的神情像极了夏景,耐心,礼貌,温和,尤其是聆听别人说话时的专注全都注入了他温情脉脉的眼眸里。
何远回头看着他的那一刻,他就知道何远是夏景的孩子。世上有许多让人有奇妙感受的事情,它的存在正如春日里阳光下的灰尘,你从未感受过,而当你逆着明媚的光线,看见这粒灰尘的一瞬间,你便清晰地感知到它的存在。
何远就是这里灰尘,老人别无证据,却无比坚定地相信,他是夏景离世时失踪的孩子。他在心里憋了许多年的往事是一坛深埋树下的老酒,酒香早已想冲破瓶盖,冲破泥土,钻入寻觅者的鼻孔,老人的过往无人诉说,让他无时无刻不在酝酿着将往事说与他人,这个人却迟迟不来,当何远找到这个无人问津的巷弄,老人打开了尘封已久的酒盖与心扉。
何远是一个多么合适的人去倾听与他有关的过往,他又是多么渴望去倾听这段疑点重重的故事。所以当他喊住何远的时候,他便想将他所知晓的有关他生父生母的故事全都倾吐给他。
何远怀着一腔急切的心情前来,他没来得及给谷雨打声招呼。两天一夜的火车,让何远的脑袋有些昏昏沉沉的,这两天他躺在狭窄的车厢里,香烟与酒精的味道让他沉迷在一片混沌里,一切就像一阵一阵突然刮来,突然消失的飓风,他有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去苍平找一个不知名的小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