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不能,谁家有事,只要是能找到代替的人,跟领班说声就好了。”
“这样的话,你也不用唉声叹气,找个老姐妹给你替上一天就是了。”
“就是找不着人才叹气,她们不是在家带孙子就是出远门去了,哪里找得着她们。”
那人便说道:“大姐,你要是相信我,我给你上一天班,你休息一天。”
“你替我上班?你没有工作吗?”
“我哪有工作,大闲人一个。”
女人听了,又把刚才的笑容挂在脸上:“那就麻烦你了。用不着一天,半天就行。”
二人商量好,那人把贵宾卡给女人,女人明天上班的时候,把卡还给那人,便离开理发店回家去了。
问清了理发店的位置,何远不与那女人多说,拿着手机离开了手机店。
理发店开在一条老街上。盖着石板的小水沟从街两旁人家的门前流过,有些石板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早已断裂,开裂处陷入水沟,苔藓顺着裂缝向上攀爬,不知隔了多久,这些苔藓在北方干燥的气候里干枯,死去。街上有许多这样的石板。
这个天气不适合晒太阳,街边却坐着许多老人,有些三两成群围在一起喝茶下棋,有些坐在自己门前的小板凳上,板凳不高,他们蜷曲着身体,一阵风来,长满老年斑的干枯的手指紧了紧身上单薄的棉衣。他们在北方满含细小砂石的风里眯起眼睛,大风依旧不依不饶地吹乱老人银白的发丝。他们坐在街上,对周边熙来攘往的人群视若无睹,或许他们看见了并乐在其中,享受生命最后几年里人间吵闹带来的乐趣。
街上许多是做生意的人家,茶叶,干货,鞋袜,衣服……他们在自家门口搭了长长的一块木板,把货品摆放其上,供来往人群挑选。这里没有人管理,每家拼命想把自家的摊位扩大,于是在买卖的声音中,混杂着争吵。
中年妇女带着孩子买菜,孩子看见食物哭闹,看见玩具哭闹,看见好看的衣服哭闹。这些妈妈们无奈只能或哄或打孩子拉走。
街上的景况无疑是混乱的,何远并不在意。只是这各式的生活落在他眼里便在心头生起了许多落寞。孤身的人总是畏惧人群的。
街不长,理发店却不只一家。何远有些气恼没问清楚那女人理发店的具体位置。既然来了,他不打算就这样回去。他在街上转悠,看见理发店便进去询问。
经过一家音像店,何远向摆着光盘的铁架上瞟了一眼,一具赤身裸体搔首弄姿的女人身体蹦入眼帘,何远连忙挪开眼睛,余光看见一家不起眼的理发店。何远看了一会,觉得这个小店怎么也不像会办贵宾卡的理发店。出于好奇何远穿过人流走到了理发店门口。
何远还没有伸手,就有人替何远拉开玻璃门,门内与门外截然是两个世界。门口两个年轻的服务生关上门后,理发店里流淌着优雅的音乐,香薰淡淡的气味钻入何远的鼻腔,明亮的灯光扫走了屋里原有的昏暗光线,理发师技艺娴熟地工作。
何远的到来并没有打破理发店里的平静,没有人多看他一眼,只有扎着马尾的年轻女店员过来询问何远是否要理发。何远想到两天前出狱时随手剪了头发,现在自己正顶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出现在这里,便点点头。
女孩温柔地招呼何远坐到一旁的沙发上等待,见女孩百无聊赖地玩手机上的俄罗斯方块,何远尝试与她聊天,解答自他到店里来的一切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