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我答应你。”萃欢看着她这副样子,内心也满是无奈。
她也只是一个宫女,能力有限,心有余而力不足。
萃欢走后,门又被锁起来,阿鸢呆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光亮又在自己面前合上,眼里的灰败却是一点一点的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黑沉沉的平静。
阿鸢慢慢蹲下身,颤抖的手打开食盒。
里面的膳食很简陋,只有一碗白粥还有一小碟咸菜。
她后知后觉的感受到肚子里火烧般的饥饿,阿鸢端起粥慢慢的喝着,粥却早已凉透,但好在粥还是新鲜的没有发馊。
阿鸢并没有什么感觉,只是面无表情的大口吞下。
一碗粥下肚,阿鸢觉得胃里好受了些,脸上的泪水紧绷在脸上,早已干涸。
眼下,阿鸢心里十分清楚,她只能依靠自己了。
王充媛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送给黄财。
阿鸢就这样坐在地上,身体一动也不动,眼神却逐渐坚定起来。
她本无意于这后宫,但此时已被逼到绝境,若不走上这条路,等待她的就是非人般的折磨。
泥人尚有三分脾气。
王充媛今日这般动作,想必是早就有的计划,如果她没猜错,那日原本要被打板子的应当就是阿月,只是王充媛认错了人,而后发现打错了人也没有别的反应,怕是早就等着今日黄财上门。
阿鸢又想起黄财那令她恶心的眼神还有那猥琐的行径,心里对王充媛的恨意更上一层楼。
王充媛怎会不知黄财的本性?!这般做法,分明是要把自己往死里折辱!
阿鸢自认为自己自从进入延福宫以来做事处处认真,王充媛让往东她就绝不敢往西,从未有违背过她的命令的时候,她也自知自己容貌过于盛人,平日里也是尽力隐藏,为人处世极为低调。
可结果呢?不仅自己护不住自己,还要连累身边亲近之人一同受苦。
同为女人,王充媛怎会不知什么对女人最为重要?!阿鸢越想心里就越恨,她若是对自己隐藏容貌这件事心中有气,大可以按照宫规处罚自己,而不是将她像个物件似的送给一个人渣。
还美其名曰为她好,甚至为了逼她就范而如此对待阿月!
一想到阿月,阿鸢的心就痛。
什么手脚不干净偷东西?!阿月又不是傻子,好端端的不可能去做这样的事情,这不过是王充媛找的一个借口罢了。
至于这样做的会让阿月怎么样,她一点都不在乎。
她从不把他们这群宫人当人看。
还有那黄财,青天白日之下就敢如此放肆,背地里不知道多少花季少女折在他手。
同样都是伺候人的,太监是不完整的人,阿鸢却也对太监从来都没有什么歧视的想法,甚至在看到周围的太监有难,她还会伸出援手,尽力去帮助。
但像黄财这样的人只让她觉得恶心,怎么这样的人能在宫里活得好好的,而那么多老老实实做事的人却要遭受不公的对待。
如自己,如阿月,如那不知名的小宫女……
可宫里那么多人呢,阿鸢改变不了什么,只能改变自己。
想到这里,阿鸢抚摸上自己胸前被体温捂得温热的坠子,仿佛摸到的不是玉坠,而是自己逐渐变得炙热的内心。
眼下阿鸢对自己的未来有了一个更清晰的规划。
事到如今,她定是不能再出宫了。
但她也决不能再这样任人宰割下去,继续做那蝼蚁般的奴婢,谁来都能踩一脚……
阿鸢抬手,葱白的指尖轻轻点着自己的脸,她嘴角慢慢勾起一个漂亮的弧度。
王充媛这般着急的把自己送出去,不就是忌惮自己的脸吗?害怕自己被皇上看上。
可惜呐,她动作再快也想不到,自己早已与皇上见过面。
阿鸢笑着笑着眼泪又慢慢流了下来,只是这泪水不再是之前的慌乱与绝望。
她手里死死攥着之前皇上半夜给自己送来的玉坠,缓缓抬头,透过上方的那个小洞,隐约看到了今夜的月亮。
淡淡的月色好似十分的朦胧,却隐隐透着一丝与往常不同的血红,就如同她的前路一般。
……
彩叶见阿鸢迟迟未归,算了一下今日也不是她晚上当值的日子,不禁心里有些着急。
却又怕是因为皇上的原因,阿鸢被皇上带走了才这么久都没有消息,便不敢声张。
她思来想去,刚推开门想悄悄出去找人,就撞见刚从阿鸢拿处回来的萃欢。
萃欢注意到焦急的彩叶,心里明白十有八九她这是因为阿鸢。
心下感叹道阿鸢的人缘真的很不错,与同住的宫女相处一年,就能让对方如此牵挂她。
只是……可惜了。
彩叶撞见萃欢,心下一紧,刚想回屋,却来不及了。
“你这是要干嘛去?”
听见萃欢的声音,彩叶不敢直接回屋,只好转过头,思虑再三开口道:“与我同住的阿鸢此时还未回来,我有些担心她。”
彩叶敢直接说出来也是因为她还算是了解萃欢。
萃欢为人和善,平日里也比较好说话,虽是王充媛身边的大宫女,却与江嬷嬷与萃喜等人不同,从不仗势欺人,反而会在某些时候帮助一二。
若这时面前的人是萃喜她可就不敢这样说了,萃喜嘴巴大,指不定她前脚说完后脚就捅去王充媛那告状。
萃欢顿了顿身子,温声道:“娘娘让她做事去了,一时半会回不来,你回去休息吧。”
看着眼前这面带焦急的彩叶,萃欢终究软了心,说了个善意的谎言,不让她再继续找下去惹人注意。
她深知王充媛的性子,若王充媛得知这彩叶也与阿鸢这般要好,下一个进慎刑司的怕就是这彩叶了……
“是吗……多谢萃欢姐姐告知。”彩叶有些疑惑,但看着面前温和的萃欢,未免事情闹大,乖顺的与萃欢告了别就回到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