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瑗还是字字不提他心之所向,而字字却像是在告诉薛举,他早已心之所至。
这句话虽静若止水,却也点醒了薛举。
他更是突兀得想起了他少年时,那时他自恃勇武,也不愿读本家的经义,只因缘际会浅浅读了几天的《庄子》,但他还犹记得那一句,“吾守形而忘身,观于浊水,而迷于清渊。”
正如此刻。
但或许,郝瑗此人亦如一潭清渊,却也不曾迷惑了薛举,而是为他直鉴了他内心的‘独清’之处实为‘浊水’。
不过,此举也让薛举终于在心中得到释怀。
而薛举认为他既然得了郝瑗心服之明言,便更是一扫心中忧思,霎时间内心又充满了豪取天下的凌云壮志,并许诺道,“若他年,朕能定鼎天下,也必不负卿。”
但郝瑗闻言,虽目光依旧清亮,却不再言语。
只与褚亮一并,待薛举兴尽。
......
至此,一夜帐中再无话语,而西秦君臣之间的脉络却是联系得更紧了。
而待到郝瑗见薛举心结已消,豪情渐退时,便也起身向薛举告退。
褚亮亦是如此,但离开时他似乎还想说些什么,只是到头来依旧欲说还休得退下了。
不过,薛举在让两人告退之后,却倒头间便呼呼大睡。
......
但郝瑗与褚亮退出营帐之后却一时未曾离开,他两在薛举帐外对视了一眼,就着风声,褚亮却忍不住开口对郝瑗说道,“褚谋知晓先生才智冠绝天下,但性子未免过于刚直。刚在帐中,我可是为先生直流一身冷汗。”
郝瑗见褚亮对他没由来得关心,便知道褚亮刚刚在帐中,必定有些话藏于心中,却涌于唇边却不敢直言。
而此时既然出了薛举的营帐,褚亮便想探一探他心中所谋是否还有辗转的迹象。
但夜终究已深,郝瑗却也没有与褚亮相谈的雅兴,便直言道,“夜已深,若褚侍郎尚有建言尚未出口,便放于明日,郝某再与侍郎相谈。”
说完,他便向褚亮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褚亮见郝瑗如此,虽然知道郝瑗就是这般的性子,却也有些恼怒,不过他的气量还算大,便打定了主意明日再与郝瑗好好辩论一番,再向自己的营帐走去,准备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