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举听完郝瑗的分析,心中便是一定,但还是有些遗憾,便叹道,“哎,凭郝卿之谋,唐军虽翻手可定,但此战亦变得甚是无趣,而朕今日特意披挂金甲绣袍,掌中血槊又许久不曾饮血,便想着好好冲杀一番。
可惜了,朕老矣,今后能肆意拼杀的时日也不知还能有几何?”
他叹完,坐下白马却也仰起头呼啸西风,那嘶鸣声传的老远,像是附和着薛举这一叹,也像是在呼唤着什么?
而恰逢此时,又有一骑飞马来报,那斥候尚在马上,只因情况紧急便大声呼喊,“报!那骑白马的唐将,已透梁将军的枪阵,正向大营冲来!”
闻听此言,此间众人神情不一。
先是褚亮,闻言后他心中一惊,下意识得就想召唤左右亲兵护卫薛举。但他随即又观察到了薛举的神色,便先将他想要呼唤亲兵的念头压了下来。
因为同样听到此言的薛举心中却是一喜,那跃跃欲试的神情更是浮于表面,他不禁问道,“可是冲破前军的白马唐将?而又有几人随其前来?”
而那斥候已经喝停了马儿,又听闻薛举之问,虽不知他所问何意,却也老实的回答道,“禀陛下,正是那白马唐将!他身后本有十数骑相随,但都折在了半路,仅有他一骑势不可挡,此时正往这冲来。”
薛举听闻之后,却忽然哈哈大笑,“看来上天亦是垂怜于朕,知道朕心中尚有抱憾,便于此间随了朕的心意。”
闻听此言的褚亮也是不自觉得松了一口气,他料想区区一骑,还能翻了天不成?便不再时刻准备着呼唤亲兵护卫薛举。
但他才思敏锐,又听闻薛举之言,便瞬间明白了薛举大笑的用意,也知道薛举真如他所想般那样欲要会会那个唐将,一时间就起了新的忧思。
不过他深谙明哲保身之道,在上位者正是兴起的时候去拂逆上位者的念想,根本就不是褚亮能做出来的举动,所以他看向郝瑗,希望郝瑗能代为劝说一番。
毕竟薛举现为一国之君,虽敌只来一骑,万一出了差错呢?
而郝瑗见褚亮望来,便知他心意,也乐意劝谏薛举安稳行事,故他那清亮的目光向薛举望去,便要开口劝说。
但没想到,薛举此时罕见得料事如神,正目光灼灼得早已守候着郝瑗的视线,又如同一个渴望游玩的孩子般,语气也是带着些许踌躇,他对郝瑗说道,“郝卿,朕...”
只是,薛举虽唤了声郝瑗,话便止于此间,而不再有下文。
这却让郝瑗一时间有些心软,因为他知道以薛举的性格能如此压制自己的欲念实属不易,便也在心中考量着,‘也罢,那唐将只有区区一骑,此时又连冲两阵,怕是早已气力不济。使那和尚仔细护卫便是!’
而他心中有了计算,便对薛举首肯道,“陛下若要上阵,切不可脱离亲兵阵列,也请吕大师仔细护卫。”
说着,他还向薛举另一边的吕摩诃使了个眼色。
而那和尚得了郝瑗的授意,便也答应道,“郝先生勿忧,那唐将既然已经连冲两阵,即便他是气海境的猛士,料想内气也所剩不多,而有我护卫在侧,那寻常气海境,小僧也是不曾放在眼里,故陛下必定不会有大碍。”
至此,郝瑗这才放下心来,先对薛举说道,“只此一次,郝某希望陛下于此役能够尽兴罢!”
薛举闻言则喜上眉梢,又因为得了郝瑗的支持,心中一阵自得,也不再多言,只等着之后好好冲杀一阵。
而后郝瑗又对那刚下马的斥候命令道,“等那白马唐将至此,你再去往梁胡郎处,继续令他率部抵住我前军的溃兵,而若唐军主力进入此间战场,便令梁胡郎率部且战且退,直至汇于我精锐后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