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仁啊,你感觉到了吗?”妇人扶着拄拐的中年男子,眉头紧皱。
“哎...既来之...则安之......”男子吃力的拄着拐杖,在妻子的搀扶下颤颤巍巍的走到了院门口,望着南边夜幕笼罩下深不可测的大山,面露凝色,随即坦然。“先找些体己的邻居,去山里寻一寻那三个孩子吧。”
夜里,山口
“走走走!快走!老张家和郑家的娃娃们都还在山里呢!山里有吃人的山虎!咱们别走散了!一起走,好有个照应!”青年男子一手握着火把,一手紧握柴刀,不断鼓舞着这支七人组成的队伍,若仔细一看,还会觉着这青年男子与阿琪有几分神似。
七人围成一个不规则的圈,首尾之人各自握着火把,噼里啪啦的火焰,理应能在黑夜中给众人一份倚赖,但如今却如妖魔一般,不断刺挠着众人心魂。
众人行进速度并不快,一来是在寻找三人,二来是怕有人脱节,所以走了许久,也将将望到了入山的路。
......
“道宁,累不累,要不要我背你啊。”郑当拍了拍肩膀,憨笑朝向少女。
啪!
“这鱼怪重的,我抱一路了,你帮我抱会儿。”张道安瞥了一眼那浑身湿透,满脸猥琐的郑当,直勾勾的把鱼甩在了他的脸上,后又慢悠悠的补了一句。“我在救你,别不知好歹。”
不知何时,少女早早的走到了前头,张道安两步并一步,很快便和少女并了肩。
郑当无奈倒吸了口凉气,吃力的追赶着二人。
不久...
“那有火光!应该是村里人来找我们了!”郑当一手提着锄头,一手抱着鱼,走在三人最末尾。
“应该是,快走吧。”(“要你说!”)少年少女一齐开口。三人跑了起来,张道宁首当其冲,张道安紧随其后,郑当吭哧吭哧的连连追赶。
“你们仨!看我不打断你们的腿!特别是你!张道安!!”为首的青年男子扔了手里柴刀,从地上换了根手臂般粗壮的树枝,欲向三人冲去。
“哎哎哎!崔哥崔哥!!别激动别激动!人回来就好,人回来就好啊!”众人纷纷拦着男子,好抢歹抢的夺下了那男子手中树枝,给扔得远远的。
男子气罢,一甩大手。“哼!你们就知道护犊子!要是没回来呢!他们爹娘怎么办!”
众人纷纷赔笑。
不一会儿,三人或前或后都到了跟前。
“崔叔,王伯,刘哥......”郑当喘着大气,挨个打了遍招呼。“崔叔!我们也是寻道安心急呐,我们这不是回来了吗~您就别气啦!~”“咳...真要怪...就怪道安一个人吧...”这句话说得很轻,但正好所有人都听见了。
张道安满头黑线,倒吸了口凉气,恶狠狠的瞥了一眼郑当。心想‘你这妹夫恐怕是要做不成了。’随后眼观鼻鼻观心低头不语,突然!少年从郑当怀中抽出一条早已昏死的山鲫!
“那个...嘿嘿...大伙儿要不一块去我家.....喝鱼汤啊?!”
......
次日
旭日初升,一缕红光撕开天幕,只见一如小山般巨大,浑然天成的乌木日晷将将指向卯时角度。
视野四散,眼底尽是平整青砖铺成的大道,蔓延百里,偶有分布不匀的巨大石柱直插云霄。
数息间,霞光万丈!眼前一座宏伟宫殿,碧瓦飞甍熠熠生辉!其下足有千级台阶,井然有序排至青砖大道。若细看,似有着零散几人,正迈着方步徐徐上行......
当~当~当~三记钟响,震彻大殿,余音绕梁,久久不散。
“山呼!!!”一声尖锐嗓音暴起!
殿内骤然隆响起。“大虞千秋!!!帝君万寿!!!”声势浩荡丝毫不弱于钟鸣。
“再山呼!!!”“大虞千秋!!!帝君万寿!!!”
往复三次,音尽......
“禀帝君!北域遭霜寒严重,百姓全年无收,北域各大小粮仓均已开仓放粮,却仍杯水车薪......已致受灾百姓十数万计......饿殍遍野,更有甚者...易子而食!......”一文官模样大臣,上身下弯,双手作揖拱于头前,正神情并茂的上着奏。
良久,奏毕、收揖、昂首,顺势而上,只见百级台阶之上有一赤红大台,台正中有着一张估摸着能坐五六人的金煌巨椅,椅上有一老者,白发白须、满面褶皱,闭着眼,握着拳,华袍加身,正襟危坐。
老者身旁仅站有两人,其一便是那尖锐喊声之主;另一人,身穿赤黑长袍,满脸愤恨,满目伤怀立于老者身左。两人若是留意,便能发觉老者,身形似在不停轻微颤抖......
突见!老者身左赤黑长袍文人模样男子上前一步,立于台尖,大手空按示意群臣。
“北域之灾,刻不容缓!着!帝都粮仓开仓!取五之一!赈灾!!遣三柱国,携八千精兵护送!不得有误!!另!遣五柱国,携五百精兵,前往南境调粮,以充国仓!”
台下一片哗然。
“宰辅取国仓五之一,万万不可啊!虽今不起战事,可寒冬方去,大虞还有数万万百姓等着开春买粮呢!”
“是啊是啊,北域之灾固然严峻,可五之一未免太...”
......
“好了!咳..咳咳...按姜宰辅所言去做!另!南境调粮时,若与百姓购粮,务必以高于市价换取!再着!北域!免税赋三年!咳咳咳......”老者言毕,万马齐喑,后又毕恭毕敬。“谨遵帝意!!”
......
“无事退朝!~~~”尖锐声再起。
“大虞千秋!!!帝君万寿!!!臣等告退!!!”
久久,人群散去,煌煌大殿之内,只剩台上三人。
“咳咳咳,姜措,随孤来...”老者在老太监搀扶下艰难起身,步履蹒跚朝着殿外走去。被称姜措的中年男子紧随其后......
——天枢阁,自大虞立朝以来便已存在,远观宛若球状,通体浑圆,在阳光之下呈七彩之色,自不同角度望去,处处色彩不一。内里洞天,宛若夏日青空,浩瀚星河,玄之又玄......
老者手一挥,示意老太监退下。姜措见状连忙上前替换那老太监搀扶起老者。
老者欣慰一笑。
“姜措啊...咳咳,你当这宰辅也有二十载了吧......孤坐这帝位亦快四十载了......你先别说话,听孤说...咳咳...”
二人缓步走至阁中正中,老者拍了拍姜措的手,男子迟疑,缓缓松手。
老者随即一屁股坐到了木地板上。“唉,咳咳,姜措啊...孤老了...左右无兄弟,膝下无子嗣,这大虞千秋帝脉...恐...要丧于孤手了!!”
说罢!只见阁中正心之位,一块似玉质台面之上,猛然暴起一道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