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武力上,十个窦武加起来也别想打赢宦官集团。但宦官们绝不敢对皇帝动手,因为大汉天子可不只是一个名义,那个身份同时也象征着无匹的力量。
唯一的问题就是如今的天子尚且年幼,他很容易被欺骗,这也是宦官们敢于悍然翻脸的根源。作为术士的陈蕃在动乱方起时便敏锐地把握到了唯一的胜机,但一个更早就洞见了一切的人挡在了他通往胜利的道路上。
当一行数十人手持刀剑冲入承明门时,挡在他们身前的是一位道人和一名宦官。宦官正是中常侍王甫,但在他身侧的那位道人却没有一人认识。
道人的面貌全然是一位二十多岁的年轻人,但他体内隐隐散发出的庞大的炁又彰显他绝无可能如面相的那般年轻。再加之道人那头银白色的长发,不免让一众人想起鹤发童颜一词。
“张真人果真所料不差,当真有乱臣贼子妄图行刺天子。若非您所言,万一让他们闯进宫中冒犯了天子,我们可就铸成大错了啊。”王甫随侍在道人身侧,面露恭敬之色。
原本王甫是想亲自带兵去追剿陈蕃、窦武等人,毕竟在这宫中,他的一身修为能够排在前三之列。但张角劝阻了他,讲出了陈蕃绝不会逃窜,而是试图面见刘宏的判断。
张角并未回答王甫,而是把目光投向了站在一群人身前的老者。陈蕃身上所穿的并非华贵的朝服,而是一身相对简朴的常服。他的面容苍老却无暮气,恰如榕树的树皮,尽管皱纹遍布,却不乏生机,两眼更是因炁的流动而生出几分神光。
陈蕃站立在众人身前,脊背挺直得如同房屋中的顶梁之柱,挡住了王甫散发的所有压力。
张角也不禁感慨道:“真荒谬啊,窦武怎配与你并称为‘三君’呢,那家伙现在甚至愚蠢到闯入兵营以大将军的名号来起兵对抗。”
“阁下是何人?为何要帮助这群奸佞之徒?”陈蕃没去关心张角提到的窦武,而是向着张角质问道。
“贫道张角。至于奸佞一说,你陈仲举确乎是德行无亏,但那窦武岂是忠心许国之人?”张角平淡地答道。
“大将军忠君卫国,分明是宦官在造反叛乱,道长怎么反倒说窦氏不守臣道呢?”陈蕃立刻驳斥。
但这次回答得并非张角,而是王甫。
王甫的眼中暗含怨毒之色,讽刺道:“先帝去世未久,窦武有何功劳能使他兄弟父子,窦氏一门共三人封侯?更何况,他窦武掠取宫女数十来饮酒作乐。陈蕃,你敢说这是为臣之道吗?你陈蕃固然是国家的栋梁,但他窦武却徇私枉法,结成朋党。你怎敢诬告我们造反?”
“张真人,我看与他们这群家伙没有什么好谈的。由您出手拿下便是了。”
王甫一向痛恨陈蕃,但即便是他也不得不承认,陈蕃与窦武是截然不同的。窦武空有大将军之位,却无相应的武功,若要杀窦武,他王甫十招之内必成。
可陈蕃不一样,即便王甫自己苦修了数十年的炁,也无多少把握拿下他。如果再加上陈蕃身旁的属官和学生,王甫能在陈蕃手下逃生都不错了。
想到这里,王甫不动声色地向张角处多挪了一步。
“陈仲举,我不想杀你,且退去吧。有我在这里,你见不到天子。”
张角没对王甫的靠近做出什么表示,反倒由衷地劝告起陈蕃。
陈蕃神色坚定,他抬起手中的利剑对着张角道:“我能感觉到道长您体内炁的庞大,就算是数千人结成军阵恐怕都难以匹敌。但人啊,有时候总要知其不可而为之。就算不敌,死在道长你手中总要胜过死在这些奸佞手中。”
“我拦住这位道长,你们进去面见天子和太后,告知他们这些奸佞之辈的谋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