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有人通了风报了信,不然这个时辰,没有人命关天的大事,官差也都睁一支眼闭一眼各回各家了。
“干嘛的,干嘛的。”张口喊话的是黄油子,他依然是一副油腔油调的模样,脑袋一歪,斜视众人。
自从他上次帮云飘飘办案成功,他可是开了局了,接下来的案子都是顺风顺风,有没有云飘飘做诉讼的,他都办的漂亮,也因此深受县太爷器重,大事小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他,还真是应了那句话——能者多劳啊。
“官爷来了。”站在后排的人,先听到黄油子的喊声,扭头一看是官差,赶忙打招呼。
原本围在前面的人陆陆续续都掉转头,纷纷喊官爷。其中有个胆大的,上前拽住黄油子的衣袖普通跪倒,大喊,“请官爷替我们做主。”
众人见状,也都大喊“请官爷给我们做主。”齐齐跪下。
黄油子看起来一副吊郎当的样子,但做事还是很有很分寸,他一看这情形心下便明白,这一定是有人犯了众怒了。
他收起了平日里无所谓的模样,赶忙招呼左右,一起上前去搀扶跪地的百姓。
“大家听好了,今日我有黄油子在,有事儿尽管报上来。”
黄油子话音未落,眼前民众就开始了七嘴八舌嚷起来,有的义愤填膺,有的涕泪横流,有的干脆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哭。
“停!”黄油子把嗓门拔高了八度,“你们选三个说话伶俐的,让他们出来说个清楚。”
原来,是这家铺子的掌柜,私下做了田地交易,答应这些百姓开春每家给2亩良田,农户们一听可以有良田,一年就可以多两季好的收成,自己囤点粮之后,多余的还可以换钱补贴家用,所以一个个都交了半年的收成钱做定银。
谁知,立春之后,他们没有见到良田,连交的定银也要不回来了。这下可不哭天抹泪的。
黄油子也是农家出身,运气好有个在县衙里当差的远方表哥,帮他谋了个衙役的差事,他深知这二亩良田和半年收成的分量,弄不好会死人的。
“大家放心,这件事我黄油子既然知道了,那便会管到底。”黄油子有了怒发冲冠之感,他敢说这话,是因为他有底气,他相信云飘飘可以帮他们打赢这场官司。
“官差大人,你说我们的银子能要的回来么?”有个老者扯着一个三岁大的孩子,孩子的脸上也挂着泪,大概他是被大家闹来闹去给吓哭的。
“地和银子,必须有一样。”黄油子拍着胸脯说。尽管他这么说,还是有百姓将信将疑,黄油子身边的小跟班看不下去了,“我大哥的哥们,是全县城最好的状师,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没有他打不赢的官司。”
百姓们又是一阵窃窃私语,此时,突然有人说道,“官差大人,你说的可是云飘飘,云大状师。”
黄油子小跟班得意道,“那不然呢?”
“我知道他,我知道他,他帮我表婶子把别人抢走两年的娃要回来了,孩子的胎记都被那没良心的给取了,还能证明孩子是我表婶子的呢。”
“是啊是啊,前一段我隔壁老王家跟老徐家干架,老王家吃了大亏,也是被云状师给打赢的,听说老徐家赔了不少银子呢。”
“对,她好像还开了专门给老百姓出主意的店,叫——小纵横,就在林家衣铺那里。”
这个话头一被提起,好像所有人的记忆都被点燃,他们都开始努力提取远亲近邻口里云状师的影子。
莫远听了个七七八八,转身离开人群,把听到的事情原委一五一十讲给了沈奕,沈奕凝眉看他,“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嘴碎?”
莫远脸一拉,闭了嘴,对啊,他堂堂一个护卫,被公子说是嘴碎,哎,也是污了自己一身好武艺。
沈奕见状,也没理睬他,心下想起第一次见到云飘飘时,便是一身男装,只是长发散落才识得她女子模样,上次醉酒见她也是男儿装扮,难怪会被那个黄油子称作兄弟。
“哼。”想到这里,沈奕不禁失笑,他满面春风地轻笑着摇头,脑子里有意无意地想象着云飘飘女装会是什么样子。
“莫远。”沈奕回身,叫了莫远一声。
“公子。”莫远拱手施礼。
沈奕似乎想说什么,没说出口,又转换了个话头,“明日我走你留下。”
“公子。”莫远有些不放心沈奕独自一人,想要劝阻。
“我没事。”沈奕沉吟片刻,又道,“做过的事无法回头,你留下好好给我护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