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秀看着她们的背影,狠狠地说:“就该把她赶回去,也让她们家的人吃吃苦头,尝尝被人唾弃的滋味!”
知霜听出她话里有话,迟疑地说:“她如果能改了也好,韩嬷嬷不会大动干戈的,现在,必定是以太太的身体为重的。”
小秀仿佛没听见知霜的话,扯了扯知霜的手,悄声说:“我刚进赵府做粗活,管事就是她姑祖母,”知霜面露诧异,小秀点点头,说“我们做粗活的原本有六个小姐妹,她姑祖母管得极为严厉,比如这个季节,地上有一片树叶都是被罚的理由,罚不许吃晚饭,还说自己心善,都没罚站,没晚饭吃可以早点睡,已是很轻的处罚了呢!”
“因为要不停打扫,她规定午膳要快点吃,就是简单的两馒头几根咸菜,她哄我们说,晚上的事儿不多,到时再做几个菜好好吃。后来才知道,府里根本不是这样的,每天中午的饭菜被她打回家,她再拿些馒头咸菜来,而我们做粗活的,能‘好好吃晚上饭菜的’几乎没有,因为都会被罚,府里的饭菜,就直接被她拿回家了。”
知霜吃惊地说:“她这样,不怕别人知道吗?难道没人管吗?”
小秀苦笑:“知道了也不会有人管的,她说我们只是粗使丫鬟,如果不听话,卖了再买。还说她出自寿安堂,规矩极好的,她这是在调教丫鬟们,这话一说,谁还敢管这个琐碎事?我们闹过,她就少罚几次。后来可能有管事说过她,这样苛责又小气,传出去给府里丢脸,她才不打吃饭的主意,又想了更狠的法子。她对上面的管家说,不用那么多人,可以裁减两个,将裁减人的一半月钱摊给剩下的四人,即为府里节约,又让粗使丫头们多得点儿、当差更尽心。”
“她会这么好心!”知霜说。
小秀冷笑道:“开始我们也很高兴,一个月下来,没人笑得出来了。衣服、月钱都由她领,到我们手里的衣服,看起来颜色样式和别处粗使的一样,仔细看就发现布料很稀,缝制得粗针大线,穿不了几天,胳膊肘会破,她责怪我们不爱惜着穿,别处当差的衣服怎么都好好的,一定是我们淘气,还不如再买听话的来,”
小秀嘲讽地笑道:“呵呵,见我们害怕,她又说能找同色的布补好,但是费的针线布料,要从月钱里扣。然后又说,我们没做好的事,以前罚不吃饭有意见,那以后就罚钱吧,这样就能记住不再犯了。于是,每月300钱的月例,到我们手里能有20钱,就不错了!”
知霜拉着小秀的手,问道:“你做了多久的粗活?”
“还好,不到一年,只是挨饿的滋味难受。其实,从家乡出来的路上也挨过饿的,刚进府吃了几天饱饭,以为再不用挨饿了,可每次半夜饿醒了,也不知怎的,就扛不住饿了,感觉特难熬。”
小秀说着一笑:“我运气好,也是这个季节,韩嬷嬷需要腌酸菜,跟着她的小丫头太秀气,提不动那些菜,走得跌跌撞撞的,我碰见了,帮她提起来,一路给送到厨房,韩嬷嬷看我力气大,正巧那个小丫头去了别处,我就跟着韩嬷嬷了。我们几个里面,我的去处最好,在这里有好吃的,嘿嘿!”
小秀心情好起来,“你知道吗,后来府里的大管家改了规矩,发月钱、领衣服都是本人去,不让代领。那个老太婆气死了却没办法,就常常告病,自然就不能当差,我那三个同伴也换到库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