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四立刻睁开眼睛，看向自己的身体，同时活动了一下脖子和肩膀，感觉确实舒服了很多，头不晕了，也不恶心了，还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

小四站起身来，和周围的大人一样，朝着村子的方向看去。

尘雾已经完全散开，只是离得太远，根本分辨不出来村子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除了看到倒塌的屋舍，其他完全无法辨别。

大家熙熙攘攘，都在议论那个从天而降的庞然大物，村长叫大家不要瞎猜，说那应该是一个飞行类的魔兽，可能是有人要抓捕魔兽，也有可能是抓捕这魔兽的主人，误闯到了村里。

小四也看到了那个大家伙从天上掉下来的情景，感觉像是一只巨大的鸟，但是具体是什么鸟，他可不知道，一个八岁的孩子，还一直生活在村里，怎么可能知道这巨鸟是什么呢。

忽然一道金光在巨鸟先前落下的位置发出，像是一个巨大的光球，把村子的北边整个笼罩在内，不过片刻的功夫，金光又突然消失了，并没有产生任何声响，很是奇怪。

柳二爷看到这个情形，皱着眉头琢磨了好一会，最后回过身来对大家说：“好了，大家准备回去吧。”

大家半信半疑，跟在村长身后，慢慢的朝着村子的方向走去，离村子越近，看的越是清楚，村子里已经没有还完整的屋子了，只有几户人家还有一小段墙壁立着，北边的几家最惨，不论是房屋还是院墙都完全看不到了，走到村口的地方，大家这才发现，北边出现了一个大坑，原本四五家农舍已经完全倒塌并且陷进了坑底。

村民们唉声叹气，各自回家去收拾去了。

小四和铁叔也回家去了，铁叔看着住了半辈子的屋子已经变成了废墟，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蹲在院子中间抽起了旱烟，小四就找个大石头坐着，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就这样待在一片废墟中，什么都没说。

半响过后，铁叔起身走向倒塌的屋子，在原本是里屋的地方翻找起来。

不一会的功夫，铁叔抱着一些衣服被褥走了过来，小四明白了铁叔的意图，于是也起身在另一边屋子翻找起来。

那里是厨房，小四摸索了半天，终于拽出了一袋面粉，又用筐装了还算完整的锅碗，然后转身把面粉先放到院子里，和衣服什么的放在一起，然后再回去拉装着锅碗的筐。

这时铁叔已经把屋顶断了的横梁拽了过来，待小四将装锅碗的筐也拉过来，铁叔看着小四微微笑了起来，铁叔心想：小四话是少了点，但是眼力还是有的，知道该做点什么，要是别家的孩子，估计这时候也就是呆在一边，不哭不闹，已经是不错了。

小四三岁到了这里，那时他已经开始记事，身边的陌生感让他总有些不适应，他总有一种寄人篱下的感觉，觉得要做点什么才对得起人家给的衣食，所以平时他都会留心去观察，看铁叔是不是需要帮忙，时间久了，自然也就变成了习惯。

铁叔打算用拽过来的木梁做帐篷，先在院子里的地上挖了几个坑，把几个半人高的木梁竖着插进去，泥土回填踩实，再把几个长点的木梁做横梁搭在顶上，然后用麻绳扎牢，再抽出几个床单往上一搭，再用细绳把四角捆牢，一个半人高的帐篷就算完工了。

虽然还是夏天，可毕竟快要入秋了，晚上还是有些凉的，有了这个帐篷，至少晚上还能遮挡一下，好过整晚吹风。

搭好了帐篷，铁叔又开始忙碌起来，小四现在不知道他要做什么，所以帮不上忙，只能进到新搭的帐篷里，将一些稻草铺在地上，然后坐在上面收拾铁叔从废墟里拽出来的衣服。

眼见着也快到中午了，铁叔在帐篷前面一点的地方，用几个大点的石头堆了一个简易的灶台，把小四拉出来的大黑锅架在上面，然后准备生火做饭。

面条刚刚煮好，铁叔把面条盛在碗里，刚盛好两晚面条，好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随即便愣住了。

过了好一会，铁叔皱着眉头对小四说：“小四，你先吃着，我去村西头一趟，一会就回来。”

小四一开始没明白铁叔是要去做什么，看着铁叔离开，小四这才想起小莲和她的奶奶，小四也想追过去看看，但是想着铁叔让他在这里等，所以就没有起身去追。

小四托着碗，慢吞吞的吃着面条，今天可没有鸡蛋，不过小四也没心思想这些，就是一口一口的吃着，眼看面条都吃完了，铁叔终于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低着头的小莲。

小四刚想问奶奶怎么样了，看到小莲眼里的泪水，扭头便看向铁叔，铁叔看了小四一眼，轻轻叹了口气，然后摇摇头，看着小四已经把自己碗里的面条吃完了，于是便把另一个盛着面条的碗递给小莲：“将就吃吧，已经有点坨了。”

小莲并没有接，就是低着头站在原地，不停的抹着眼泪。

小四看了铁叔一眼，起身接过碗筷，把小莲拉到帐子里坐下，然后把面条递给小莲，“你还是快点吃吧，现在家里吃的不多，不能浪费了。”

都是乡下孩子，小莲和奶奶本就过的很苦，听到小四这么说，便双手接过，然后小口慢慢吃着，可眼泪却并没有一刻停止，都掉进了碗里。

小四转身看向铁叔，铁叔叹了口气，然后对小四说：下午你和小莲就在这里待着，我去给村里帮帮忙。

小四点点头。

整个下午，小四和小莲就是坐在帐篷里，小莲一会流眼泪，一会发呆，两个小孩子都没有说话，就听着村里几个地方哭声震天，傍晚的时候村子西边更是火光漫天。

铁叔回来的很晚，看到帐子里两个小孩子都在，铁叔从怀里拿出几个馒头递给他们，小四接过馒头就开始吃了起来，小莲则是看着馒头发呆。

这时铁叔看了一眼小莲，然后对小四说：“以后小莲就跟我们一起了，村长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了。”

“嗯。”小四没有多问，回头看了小莲一眼，她似乎没有听到铁叔的话，两眼无神，依旧盯着手里的馒头发呆。

天完全黑了下来，铁叔生火烧了一锅水，让两个孩子各自喝了几口，然后就坐在一旁抽烟，小四带着小莲在帐篷里睡下，然后来到铁叔身边。

铁叔看到小四过来，扭头朝帐篷看去，看到小莲睡了，他便对小四轻声说：“小莲家屋子全倒了，小莲刚好在院子里晒衣服，所以没什么事，老奶奶身体不舒服，在屋里躺着，所以没能出来，不光是小莲奶奶，好多人家都有没跑出来的，现在天气热，下午的时候，村长跟大家商量了一下，打算尽快把白事办了。”

“哦。”小四在乡下待了好几年，也见过白事的场面，所以也知道铁叔说的是什么，只是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所以看了一眼帐篷的方向，然后问向铁叔：“明天我要做些什么？”

铁叔没有立刻回答，抽了两口烟，然后对小四说：“明天我还要去村长那边，看看是不是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帮忙看着点小莲，别让她乱跑，最好就在院子里待着。”

小四知道自己能做的本就不多，这只怕是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了，于是便点点头，然后起身去帐篷里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