丧尸惧怕x光,或者说,丧尸病毒惧怕x光。
陈陌在一前一后两辆车上装了x光透视机,发电机一路上轰隆隆的响着,让山路两旁的丧尸纷纷退避,畅通无阻地穿过山群,向南而行。
玖山县
陈陌看着远处,深深吸一口气。
那是他再也无处可去的家乡。
玖山县,玖山中学。
一支科研队正躲在学校的会议室里瑟瑟发抖。
三个月前,他们所在的医院被攻陷,一群人带着研究成果踉踉跄跄地跑了几十公里,躲到了看似安静的玖山县里,没想到却一头撞进了尸群中。
一个长住在这里的男人救了他们,带他们来学校的会议室里躲避。
这里堆满食物和水,只要不被丧尸发现,他们就能再撑很长一段时间。
科研队的人都十分奇怪。
玖山县这个要什么没什么的破地方,丧尸还那么多,为什么有个人还会一直留在这里,默默地生活着不肯离开。
科研队的医生们躲在角落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借着一点微弱的火光查看那些手写的资料。
那个救了他们的男人独自坐在大礼堂的舞台上,一颗一颗数着子弹,卸出来再装进去。
男人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年纪,身形高大健壮,半旧的t恤和工装裤紧紧包裹着那一身结实的肌肉。
他应该是个很英俊的男人,高眉深目五官深刻,但是这些年似乎过得很不好,黝黑沧桑了许多,眼角有些干燥的细纹,总的冷冰冰的沉默着。
科研队里互相嘀嘀咕咕了一番,让长得最温柔的女研究员过去和救命恩人说句话。
女研究员慢慢走过去,温柔地说:“谢谢你救了我们。”
男人说:“不用。”
女研究员问:“可以告诉我们你的名字吗?我们不能总是喂来喂去地叫你呀。”
男人说:“宋剑。”
女研究员微笑着说:“我叫秦薇。”
秦薇说:“宋剑,我们已经在这里连续发送了两个月的求救信号了,如果有人收到我们的信号,早就该过来救我们了。”
宋剑说:“这种世道,信号向来很差,两个月里发出去的电台信号,能有一条被别人完整接收就已经是个奇迹了。”
秦薇说:“但是这里的食物会被吃完的。”
宋剑说:“你们吃,我可以去其他地方再找食物。”
秦薇只好换个话题聊天,她问:“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宋剑“咔咔”两下装好枪,有一点不耐烦,但还是耐着性子回答:“我在这里很久了。”
秦薇说:“为什么要留在这里呢,你这么厉害一定能找到更大的营地,在那里生活会舒服得多。”
宋剑没有回答,只是默默看着自己手臂上那些烧伤的疤痕,很久之后才说:“等人。”
这里是陈陌的家乡。
若人世有灵,魂归故乡,他想在这里等着陈陌。
生也好,死也罢,无论是鬼魂还是尸体,他都要在这里等着陈陌回家。
秦薇不知道在这样的世道里,宋剑还能等谁。
她不再问了,而是默默坐在宋剑身边,专注地看宋剑擦拭枪管。
宋剑说:“如果在食物吃完之前还没有救援,我会想办法送你们离开这里。”
秦薇苦笑着说:“这里没有足够大的车能把我们所有人都带走,十年过去了,我们都知道现在物资有多难搜寻。”
宋剑沉默了一会儿,看向了黑漆漆的卷帘门。
如果如果陈陌在这里,那个少年一定会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他,抱着ak认真地说:“宋剑,我去开路。”
那个软绵绵的小傻子,还没来得及长大,就死在了他身后。
死在了他看不见的地方
宋剑闭上眼睛,不想让陌生人看到他眼里痛楚的地方。
十年过去了,如果陈陌还活着,早该长成大人。
可那个孩子却被他扔在了身后,从此再永远活在了年少的时光里。
最爱他的人因他而死,他还有什么资格活在世上。
宋剑说:“收拾一下你们的东西,尽量带足够多的水和食物,我明天一早想办法去开那辆车。”
从大礼堂的门到那辆车又三十多米,这段路两侧都是树,一直有蜘蛛丧尸蹲在上面,随时试图撕咬着幸存的人们。
宋剑说:“把你们那个延缓感染的药给我。”
秦薇担忧地说:“这种药物只能延缓十几个小时”
宋剑说:“送你们到安全的地方,足够了。”
他已经在这里等了十年,陈陌没有回来,甚至连梦中都不肯看他一眼。
一个人的日子太煎熬,他等不下去了。
这一夜,科研队的所有人都没睡着。
只有宋剑睡得特别安稳。
他把步枪留给了秦薇:“一会儿掩护我。”
秦薇手足无措:“可是可是我不会”
宋剑看向科研队的其他人,一群读书人连连对着他摆手,一个个地都不敢接那杆枪。
宋剑微微有些失望地收回枪。
如果陈陌在这里,那个小孩儿一定会特别兴奋地接过去,郑重其事地向他保证:“我一定会掩护好你!”
宋剑深吸一口气,习惯性地摸口袋想抽烟,却摸了个空。
科研队的老烟枪特别了解宋剑这个动作,急忙自己从口袋里掏出烟来:“宋哥,来一根来一根。”
宋剑摆摆手:“我已经戒烟十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