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缘巧合之下,上官翎竟然在白云山顶上,找到一只雪域冰蟾。
那冰蟾,正好可解杜淮身上的余毒。
冰蟾每吸一次毒,需要一个月才能排尽身上的余毒,而杜淮身上的余毒,冰蟾吸了三次,方才吸尽。
杜淮醒了,毒也全部解了,还打算明日就走。
张玉恒一大早便传信给上官翎,上官翎得知后,便匆匆赶来了。
杜淮已经从张玉恒那里得知自己出现在此处的经过,结合自己在被刺杀昏迷之前的情形,心中也想不透,害他的歹人有何阴谋。
既然要杀他,又何故救他?还从徐州那么远的地方送到青阳来?
如今也知道了两位师爷爷的行迹,是断不可过久停留,累及他们的。
得知他的去意,上官翎二人觉得多留无意,也就遂了他的意。
适逢元宵佳节,正好一家共聚,也当为杜淮践行了。
水焱洞里。
找到了规律,过铁锁也就容易得多了。这不,午时刚到,段铭枫他们二人便已经稳稳从最后一根铁锁上下来,站在火域洞的石门前了。
“凌师兄,你说,这个八卦锁的布控是遵循水焱洞的位置而来呢,还是火域洞?”杜凌萱望着眼前这道高八尺,却只在石门中间留了一个巴掌大小的八卦锁的石门说道。
“火域洞。”水焱内机关都已经破了,石门没动静,自然不可能再是水焱布控了。
“那好,这次,就我来咯。”杜凌萱闻言,俏皮一笑,抬起右手便要往锁上覆去。
终于是最后一个洞了,杜凌萱释然的同时,更多了几分谨慎。
连大师兄都不曾通过的火域,想必危险更是不同于之前的七洞。凌枫已经数次替她解除了危机,她不想,在最后的关头,还让他为自己挡危险,这样,她会欠他更多。
“慢着,凌儿,我们一起。”凌枫见状,也快速伸手覆在她手上。
“凌枫?”杜凌萱望着自己整只手都被包裹的那只大手,覆在锁上的手死死抵着石门,不敢妄动,只侧头神色凝重地看着他。
若这门后是万剑齐飞,难道你还要与我一起么?
至少,我不要!
“你放心,你在下面,功劳还是你的。”凌枫眸色深深,继而避开她复杂的眼神。忽然朝她靠近了些,揶揄道。
杜凌萱那一眼,似月下秋水激破了沉寂,深邃的眸子里,亦悲亦喜,如诉如雾。让重拾杜凌萱对他思恋之情的凌枫本已经有几分把握忽然变得模糊了。
若只是因为感激,那大可不必。
“你…”杜凌萱神色一敛,恼羞成怒地瞪了几乎贴在她后背的凌枫一眼,身子紧绷,感觉脸烫的厉害,赶忙扭头对着石门。
这姿势,再配合他那句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话,想让人不想偏,都难!
“莫非我说错了话,凌儿不舒服,竟然耳朵都红了?”段铭枫依旧好死无赖地将头往她肩膀处探去,一开口,气息悉数喷在她半边脸上。而语气,却一本正经。
“我没有。”耳边痒痒的气息令她的心不受控制地快速跳起来,一时间,向来凡事都能冷静思虑的人,竟然觉得词穷语竭。
“喔,那就好。”身后的凌枫憋着笑意,那双好看的凤眸里尽是狡黠。
原来,你还是那般经不起逗!
就在两人还沉浸在那股画风突改的暧昧氛围中,尚未转动锁时。只听见“咯吱”一声,石门便开始朝外转动。
二人快速反应过来,迅速退开。“咦,这是怎么回事?”杜凌萱有些懵。
“看样子,这八卦锁只是用来掩人耳目的。”凌枫走到大开的石门旁,仔细查看后,确认没有异常。
“所以,这根本不用开!”这大概是八大洞中,最简单的一个入口了,简单得让人有点不敢相信。
“嗯。我想,这就是连轩没进到火域的原因。”凌枫届时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与大师兄何关?”杜凌萱更迷茫了。
“走,我们进去再说。”凌枫依旧走在前面。
石门转过来后,连接火域的甬道只有五丈之长,因此一眼就能看到里面的从洞里透过来的光。
二人才走进甬道,门便又转过来关上了。
他们完全没有想到,这火域洞,竟然是这八洞中最开小的一个了,站在甬道里,就能将洞中全貌一览无余。
那些光线,竟然是从头顶上方的两两镶嵌的石缝中方射下来的。此处的洞顶水平,像地面一般。只由大小不一的石块两两相接处而成,相接处的缝隙大约一寸的宽度。因此看起来,此洞是在地下。
“现在可以说了吧?”杜凌萱一面留意甬道两侧有无机关的可能,一面学凌枫的样子,将手中的石子投掷洞中各处。
“我虽对连轩不甚了解,但凭他能当真阳子首席入室弟子,并连过七洞来看,他也算个心思缜密之人。而此关,越是思虑周祥,小心翼翼越是入不得。”
“我们是侥幸进来的。”杜凌萱接话道。
“正因为如此,火域才一改前面的布控,化繁为简。”
“从一贯思维来看,这八洞,自天华开始,都是一洞比一洞难克,所以到了最后当然也不会放松警惕。”说道此,杜凌萱已算明白这个火域的规律了。
毕竟,谁曾想得到,经历了一重比一重困难闯过关卡,会在最后来个突然反转呢!
“放心走吧,整个洞都不会有机关了。”
“你说,若是我们方才转动了八卦锁,会是什么情形?”杜凌萱此刻竟然有些恍惚。
云洞过了,她明日就可以回去了。
可,真阳观她到底也不是她的久留之地。
“什么情形都与我们无关。”凌枫想,转动八卦锁的后果,连轩定是再清楚不过了。不过,他自然是不乐意凌儿与除了他以外的男人有过多接触的。
特别是连轩。
想起凌儿面对连轩时,眼含敬佩,一口一个大师兄,笑意难掩的模样,就叫他十分不快意。
“额…”杜凌萱听着某人忽然变化的口气,不由得一噎。
为啥这男人的情绪忽明忽暗的?
连接甬道的石梯有十级,上面又是一处平台。
那上面,最显眼的,便是四个角落雕着石狮的石墩上青铜鼎里烧得极旺的红色火苗了。
平台的地面是由不同颜色的九块石铺成,最中间那块四角上,又分别铸立了四座小麒麟的石像,麒麟开口所对方向与青铜鼎一致。
除了他们方才进来的石门,就再无其他入口和出口了。
杜凌萱自上了平台,便感觉身体愈发地热起来。
起初,她以为是鼎中火的关系,并没有多在意。
直到,一股剧烈的炙灼感犹如焚过五脏般迅速蹿开而来,她只感觉全身的血脉似要爆体而出,整个身体就要承受不住般爆裂开来。
一瞬间,她的意识就已经被疼痛淹没。伴随着一声痛苦呼声“啊…”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像走火入魔般疯狂朝石墩撞去。
凌枫听到那声惨烈的叫声,只觉得心中似被万剑击中,甚至来不及呼吸的他,用尽全身内力屏气飞身去拦抱从旁侧跌撞过去那道仿佛一捏就碎的身体。
他的心也仿佛不会跳动了。
接住她落地的那一刹那,他几乎站不稳。
失神了一瞬,他才反应过来她毒发了。
“凌。儿?”他颤抖着低头看了一眼怀中女子因疼痛而充血的双瞳正渐渐涣散,从口中涌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襟。
双目赤红地将怀中烫得像大火烧灼烧一般的人儿扶正,为他输送内力以保性命。
原来,四肢筋脉尽断,面容被毁,受毒折磨的疼,都比不上此刻,看着心爱之人受尽折磨的痛,恰似心被活活剜去的疼。
“凌儿,你看着我,不要闭眼。你若疼便喊出声来,求你不要像母妃那样离开我。”凌枫一面输内力,一面苦苦哀求。
他不知道,此刻的自己,眼神哀痛,眼角带泪,卑微得近乎狼狈。
他没想到,延缓毒性的药无用,她的毒还提前一月发作了,还这般厉害,仿佛随时会要了她的性命。
他从来不信命,但此刻他心中却恳求老天不要再让她如此折磨。他已经亲眼看着母妃死在怀里,绝不可以再看着心爱之人也如母妃那般。
“唔…段。铭枫,能。再看到你。真好。”身体似乎没有知觉了,神智也迷迷糊糊。杜凌萱觉得,很困,像许久没睡觉了,急于睡一觉。
但带着低沉嗓音的“凌儿”两个字,让她觉得好怀念,特别想再听一听。
她忽然想起在紫竹林里,段铭枫说:他会爱她,爱到生命的终结。
真的好动听!
“是,所以你要撑着,他。也好想见你,凌儿。”凌枫一双悲痛欲裂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焦急。
如今在这洞里,他们还没找到出口。外面的人也不知道能否及时发现他们的处境,除了为她续命,他什么也做不了,不由得心急如焚。
“你。可还记得…唔…咳!”杜凌萱还想再说什么,奈何一张嘴,口中鲜血涌得更厉害,将她欲说的话直接呛了回去。
“凌儿别说话,我知道,我什么都记得。”凌枫赶忙阻止了她。
此刻的他,已经心如刀绞般也近乎失去理智。
遂一手不间断给杜凌萱断输送一半内力,另一半内力聚到另一只手,往石洞顶的石缝处打去,试图将顶上打开一个洞。
“…”杜凌萱只觉得,已经困到极致了,再也睁不开眼睛了,她真的太困了。
“凌儿?”凌枫见她闭眼,颤颤巍巍地叫着她,眸子愈发猩红起来。
洞顶没有打出洞来,只是凌枫极强的内力振得洞顶的石块碎了不少,悉数落在平台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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