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果然是个狼心狗肺的东西,那种旧东西不要也罢。”张青瑶见她落寞的模样,心里难免气得慌。
“小姑姑,你不可以如此说凌哥哥的。若他真是那般见异思迁之人,我也许也不会对他心存他念了。”上官灵儿小脸微愠,口气严肃道。
她与青瑶年纪相仿,相交甚好,外人以为他们是姐妹,奈何她们却差了一辈,爷爷让她唤青瑶姑姑。
青瑶确不喜,因此在无人认识的情况下,让她唤自己姐姐。
上官灵儿无奈,也随了她。
“你啊,就是死心眼。”张青瑶听她喊自己小姑姑,自知灵儿真的生气了,遂也不再往下说那白眼狼凌枫的短。
“真想见见那个能让凌哥哥放在心尖的女子,是何等的绝色啊?!”上官灵儿未再理会张青瑶,只自顾自嘲地叹了一句。
“要不是你与师伯,姓凌的早死了,他可到好,非但不感恩,还这般肆无忌惮地漠视你对他的好。”张青瑶一脸愤然的模样。她真想不通,那凌枫有哪里值得她这般上心的。
“我也不知道,可就是这么管不住自己的心。你知道么,我从没见过求生欲那般强的人,即便双手经脉尽断,喉骨碎裂,即使面容尽毁,即使要忍受换皮之痛,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忍着,而让他能欣然承受这一切的,是那个仿佛刻进了骨血的夫人。”上官灵儿说起这些时,眼里已有些湿意。她本以为,凌哥哥的这些伤,早已随着他面上越发熟悉的面庞而被忘却的。
可如今想起来,却比当时更令人心痛。
她终于知道,凌哥哥的一切希望之源,便是他心心念念的夫人。
她不过做了一场梦,梦里,从来没有凌哥哥。
“傻丫头……”张青瑶无奈,心里却对那个从未蒙面,却让灵儿难受万般的女子憎恨起来。她自知这傻丫头已是情难自持了,只得心疼地搂了楼她。
而树上原先云淡风轻的人,在听到梅花蓝玉时,身子猛地直了起来。待到听到经脉尽断,喉骨碎裂,面容尽毁时,紧握的双手,指甲掐进肉里而浑然不知。
杜凌萱只觉浑身血液似抽干了一般,呼吸都难自御。脑中只有上官灵儿那几句如梦魇般的咒语,配着紫竹林里段铭枫受伤的一帧一帧血色场景,一遍遍将她的神经击打到粉碎。
原来,凌枫就是……
原来,他的脸……
她感觉身体很重,就要往树下栽去。
“谁在那里?”也许是她沉重的呼吸,也许是她难以自持,不住发抖的身体碰到了树枝,声音传到张青瑶耳里。
这一声惊呼,打断了上官灵儿的思绪,也破了将杜凌萱拉入梦魇的咒语。
她趁着上官灵儿与张青瑶还未过来,敛气飞身,飞出了花园,而后直直出了张府。
她听不见,张府里响起的,呼喊捉贼的惊呼声。她也听不见,过往行人的喧嚣声,只听到心里有个清晰而沉重的声音:凌枫就是段铭枫!
而她,脚步虚浮,却只想马上见他!
这样的念头一出,她猛地顿住了脚步,心里也清明了几分。
她要见凌枫!
她要回布庄!
李念与方凛然寻问到张家医馆后,失了踪迹。
最后,他决定回布庄等,让方凛然继续去找。
杜凌萱出现在门口的时候,他心里悬着的石头总算落地了。
“凌枫在哪儿?”杜凌萱面色清冷,眼里却透着一股急切。
“这个,我也不……”李念刚想用搪塞张青瑶她们那套说法回复。
“想好再说。”杜凌萱一个闪身靠近他,腕上的软剑随着她的手一抖就已被她架到李念脖子上。
“有话好好说,刀剑不长眼啦!”李念歪斜着脖子,好笑地欲拿手指去挑剑。
有意思了,这“祖宗”!
“所以,还是不肯说?”杜凌萱没理会他的嬉皮笑脸,只一双清越的眸子冷冷看着他。
“不知道要如何说?”李念大抵猜出,这小白脸也就是吓唬他,索性将原先抵着剑的手放下来了,而将脖子抬高了些。那架势就是:来吧,来吧,脖子在这儿,你随意!
“等着你主子杀你这愚蠢下属替他夫人报仇也好!”杜凌萱见此人好歹不辨,手腕一个回旋间,原先架在李念脖子上的软剑径直横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哎!别别别……”李念还消化着突如其来的“夫人”这个事实,哪里还防得住她手里那柄出其不意的软剑忽然就变了方向!
要死了,他为什么这么愚钝,就没看出来,眼前这个是女扮男装的主。
而且还是少主夫人?!
怎么办?
万一她真的伤了自己,他可就万死难辞其咎了。
可,少主叫他闭嘴的。
他这张嘴,张也不是,闭也不是。
杜凌萱见他纠结错鄂难以下决断的模样,手一压,被剑压着那段白皙的脖颈就出了一道血印子。
“少主去了御都。”李念瞪大了眼,一脸欲哭无泪地望着杜凌萱,两只手作投降之状。
少夫人受了伤,少主也不会放过他!
一个阴晴不定的少主,已经够他受的了,如今又出来一个比少主还狠厉的少夫人:掐人要害,一针见血。
他只觉得自己要被这两只罗刹钳住了。
杜凌萱肃穆的眉眼微蹙,深深看了他一眼,方才缓缓收了剑。
“少夫人,都怪我眼拙,没能看出你这神仙容姿来,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可好?”李念心有余悸地望着杜凌萱收起的软剑,和那凉嗖嗖的眼神,忙递了锦帕去。
“他何时回来?”杜凌萱丝毫没在意他的奉承话,接了锦帕,按在血痕处,眼睛却死死盯着李念。
“少主没说,不过估计就这几日。”李念这回说的是真的了。
这下他明白了,这少夫人,不是像张青瑶她们那般单纯好打发的姑娘,这绝对也是个惹不起的主。
哪个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外貌,她可到好,为了问出少主下落,不惜甘冒破相的风险。对自己都这么狠,何况旁人!
“嗯!”杜凌萱闻言,幽幽的眸子忽然一暗,面上却表情淡淡的,抬步就要走。
“少夫人?”李念有些懵,就这么完了?
“我累了,先回桃花庄。”
“噢,好!”李念呐呐点头,却放心不下,一直跟着到后院见人安然离开才作罢。
他又联络了下属,到桃花庄确认少主夫人是否回了庄里。之后才写信告知少主今日之事。当然,少夫人以剑伤自己迫使他吐露了少主行踪之事,他是万万没提的。
而杜凌萱,回桃花庄后,大部分时间都神情郁郁,赵夫人见她自回来就沉默寡言的模样,劝了几次未果,也就作罢了。
第二天,她去见了杜淮,验证了些事,也找了胡灵娘交代了些事。李念再见她时,她也神色淡然,只要求李念着人送她回桃花庄。那平静得出奇的模样,让李念心中很不安,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安。
他只想着,除了离开青阳,她不再拿自己威胁他做些少主禁令的事外,她想去哪,都随她。
可,当他以为,自己将少夫人看得牢牢的,只等着少主回来的时候,杜凌萱却早已快马加鞭,赶往御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