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有负少主重托,请少主治罪!”李念声含歉意,垂头拱手请罪道。
“夫人呢?”凌枫挥手禀退余下人,声音里带着几分少见的急促。
他虽部署好了一切,但月邪未除,他便不得不多一分顾虑。
“少夫人她也进京了,只是……她将属下甩了!”李念说得有些底气不足。
“继续说!”凌枫眉梢一挑,语色沉厉。
李念自知瞒不过,就把他如何被杜凌萱瞒天过海蒙过去,又找人寻与她同来的四人之事与凌枫说了一遍。
“你确定,客自来客栈出现的人里没有她?”凌枫听了原委,也后悔没有事先告诉她会接她一起来,以致她误以为,自己会阻止她进京而想尽办法甩开他的人。
“没有,他们走得虽急,但我看到那四人的面容正是望萱居掌家手底下的人。”李念也疑惑,为何都进了城了,少夫人却没与他们在一起?
“将你手上的画像交与林堂主,同他一起去查探这四人下落。”凌枫虽怪他护人不周,但也知眼下找到凌儿才是要事。
“你护主不利,当受重罚。但念此时正是用人之际,受罚之事回青阳再予执行。”
“是,少主!”
“速去!”
“是。”
李念走后,凌枫决定去趟将军府。
他现在不确定她会在哪?
但他有种预感:凌儿恐怕是知道了!
否则,她又岂会让自己也寻不到她的下落。
若是她知道了,那她见他之前,必然会去闯王府!
这太危险了!
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将军府。
“你是说萱儿进京了?”杜鸿千一脸的惊喜之色。
“她果然还有其它行动!”知道她没来过将军府,凌枫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嗯?”看铭枫的表情,那丫头出了状况?
“你设法进王府确认凌儿是否在?”他最担心的,就是她会去王府。她虽碧落剑大成,但如今王府里尽是月邪爪牙,她会吃亏。
“什么,她去了王府?”杜鸿千大惊。
“不确定,只是我找不到她。”凌枫凤目微缩,眼底忧色尽显。
但愿她不在王府!不管她知不知道真相,眼下那里,都是最危险之地。
“好,我这就去!”杜鸿千也是不再多问,拍了拍凌枫的肩膀,急匆匆出门了。
“姑娘,我们的行踪暴露了,来回小心!”东蒙太子带的人多,驿站所需的食材也就多了,所以珠珠他们扮作菜农,很容易就混进去了。
她趁厨房此时没人,一面与杜凌萱交换衣服,一面把今晨险些露了行踪的事告诉了杜凌萱。
“知道来人的身份么?”杜凌萱想过李念迟早会察觉,但没想到这么快。
“是青阳布庄的掌柜。”他们都知道那人。
“好,知道了!”还真是他!
不过,他会不会告诉凌枫了?
“你们只见到他一人么?”
“只有他一人。”
“好。”看来他没敢告诉他家少主,而是先来抓她来了!
杜凌萱这会儿放心了,应付别人,她可能要费点神,他么,就好办多了。
杜凌萱随来的菜农一起出驿站后,分别让他们三人去了三个地方:一个是找鬼斧买点防身的小东西,一个是去将军府送拜贴,另一个去天香酒庄采买他们要的酒。而她自己,去找易容要的毛皮、涂料。
京城的茶楼小坐,客人换了一拨又一拨。不变的是,那里消息冗杂却传得快速,三分传言,三分真实。大到国运战事,小到京中轶事。说书人的嘴,东临大川的水!
如若不是坐了一盏茶的功夫,杜凌萱到还真不会知道:如今的涟侧妃,燕南丞相的宝贝女儿燕南雪如愿嫁进王府,还与王府妃子们来了几段令人津津乐道多日的“争宠”戏码呢。
恶女配毒男!
绝配!
只可惜了,那蓝月第一美人,从头到尾都是一无所知。
若她真的杀了月邪狗贼,凌枫夺回他的一切,他会如何处理如今已成事实的一切,他的“王妃”与“侧妃”?
杜凌萱忽然迷茫了,即便报了仇,有些事实,也终究得面对。
“小二哥,结账!”杜凌萱该打听的也听得差不多了,刚打算结账走人,忽然一阵带着怒骂声的尖锐的女音传来:“你们这些乱嚼舌根的贱民,谁给你们的胆子敢妄议铭王府?”
原来,燕南雪正在对面的御颜坊里挑胭脂水粉,听到这面茶楼闹哄哄的,好奇之下,使了丫鬟来打探,才知道,原来自己被当成了街市流民戏说的对象,心里顿时气愤难当,忍不住来怒骂一翻!
她倒要看看,是哪个不要命的,敢诋毁她?
说书的哪里会想到,自己口中的主角忽然出现,还这般气势汹汹的模样,顿时懵在原地。而周围的听众,也猝不及防地愣住,一时间,茶楼里静得只剩燕南雪谩骂的余音。
燕南雪一身红石榴罗裙,头上束着的飞云髻上,插着一支八宝錾珠流金步摇。精致的妆容掩盖了她原本娇俏的面庞,让她看起来显得老成了许多。而这身张扬的红裙,衬得她越发跋扈。
“来人,将那人给本妃抓起来。”她指着小高台上的说书人,语气尖厉道。
“王妃饶命,小的绝不敢议论王府,小的所说,皆是小人听别人说的呀!”那说书人见从她身后窜出两个高个大汉正朝自己来,不由吓得一个踉跄,猛地跪在地上,向燕南雪请罪。
“听谁说的,嗯?”燕南雪居高临下地瞪了一眼被扔到自己脚边的中年男人,又倨傲地扫了一眼四周议论纷纷的群众。
“这……”半匍匐在地上的说书人嘴上一哆嗦,微微抬头望了望一圈四周,眼神闪躲间,始终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小案旁,小二哥已经来拿了银子。不过瞧着这阵仗,也没敢乱动,立在一旁看戏呢!
杜凌萱见来人是燕南雪,意外之余,多看了她几眼,暗暗为这踏进暗泽尚在自得其乐的无知女人叹了口气。见她恰巧堵了门,心想怕是要耽误一会儿了,遂又坐了下来,先看看情况。
燕南丞相那老狐狸,怎么又许她嫁进铭王府了?!
难道,真像自己方才听到的那般:燕南雪来了一出,先生米煮成熟饭的戏码,使得老父无言相对,不得已将她嫁了?
周遭围观的目含同情地望了一眼自己方才还为其喝彩的说书人,随即都一幅事不关己的模样避得远远的。
“既然不说,那今日就一个也别想出这门!”燕南雪想着,虽不能将他们全部抓进王府问罪,但总要给这帮贱民点颜色瞧瞧的。
“先掌烂他的嘴,再打断他的狗腿!”她指着那说书人,语气清淡得好像处置个什么物件似的。
周遭人闻言,皆面色一变,大气也不敢出,只惶恐地望着地上那面色死灰的中年男人。
“王妃饶命啊,小人不敢了,求王妃饶小的一次。”那男的面色煞白,身子抖得厉害,重重磕着头,往日一张巧嘴这会儿变得结结巴巴的。
杜凌萱瞧着这段数毒辣的女人,忍不住蹙了蹙眉。
燕南雪再不是当初那个只是任性跋扈的小姑娘了!
燕南雪要杀鸡儆猴,扣下一干人,杜凌萱管不着,但,自己还有要事,不能在此耽搁,这就让她不得不做点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