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小几上另一个瓷瓶中的白色粉末被加入两铁盒,两铁盒中的水由绿色变成了无色,他熄灭了靠小几右侧的蜡烛。侧头,对杜凌萱开口道:“够了,瓶子给我!”
杜凌萱将瓷瓶递过去,只见他只往那无色液里中滴了数十滴血后忙退开。
原本应没入水中成浅红色水液的两种液里,此时却像被分离成两层一般,那中间显现出一层紫色隔离层来,片刻后,那紫色又消失不见,只余一汪暗红液里在铁盒内。
众人吃惊地看着这一切变故,都等着药王的结果。
而上官翎则小心翼翼地注视着眼前的变化,一双老冀的眸子里,浮起了层层光芒。
“这……好神奇!”众人率惊叹道。
“还请前辈示下。”金无尧也被震惊了,他也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现象。
“老朽也是从古籍中看到的,这皂矾在铁具物中加了钾灰遇到西域曼陀罗会有此现象。”这会儿,上官翎显得异常地认真,他说话的同时,弯身从药箱子里取出了止血药,在十一三个指头上撒了药。
“本以为,从无考究,眼下,确是真的了。”
“不可能,这肯定是巧合!”十一神色大变,巍巍后退。
“所以,老朽还准备了另外一个”。他指了指小几上,左侧的那个,还没滴血的铁盒子。
他如方才那般,熄了左边蜡烛。
“除了这刚才这位小道友,你们可以往里滴血试试。”他指了指十一,看着其他人。
“我来!”卫川率先开口,说罢,咬破自己的十指,往里面滴了几滴血,直到血迹干涸,也没有出现紫色隔离层,只有血染水的微红。
他就知道,大师兄和小师妹是冤枉的!
金无尧也试了试,不曾出现紫色。
又相继试了三位弟子,只那水的颜色更红了些,此外,再无其他。
“十一师兄还有何话说?”杜凌萱目色灼灼地逼视着已经慌乱不堪的十一。
“各位师兄,师弟,我……”十一自知狡辩无望,一一望向对他投来失望与质疑目光的众子弟,大步走到元始天尊石像前,扑通一声跪下,语气自责道:“是我贪生怕死,对不起师傅。”
“师弟,今日你当着天尊的面,当着师傅的在天之灵,如实说为何在观中变故发生三日后还会沾染到西域曼陀罗这异物?”金无尧神色肃穆,有些难以置信。
“师兄,当日我中这香,后来清醒,才知道,是自己将他们带去云洞,后来师傅识破了他们,他们用观中弟子性命要挟,师傅妥协后一身道法被废,还中了那人所谓的萎缩咒,自此,师傅就一日日……”
“他们也在我身上中下了这咒,只是发作之日,会比师傅晚三日。今日,若我将曼陀罗混在沉香中放在师傅房内,师傅走后,师兄弟们必然愤然,在曼陀罗的药力驱使下,只要稍作挑拨,大师兄与小师妹就成了所有人心中的杀人凶手。他们说,只要我配合,明日这咒就会有人来为我解除。”
十一眼眶通红,他看着师傅一日日瘦消下去,疼痛难耐,无药可医,实在害怕自己也是如此下场。
他怕死,所以即便要亲手了断师兄弟间的情谊,甚至不惜陷害手足,他也要保住性命。
他也知道,今日这局势,出了意外,他没能成功,他身上的咒也解除无望了,从明日起,他就会像师傅一样,痛苦活过三日,然后死去。
“师弟,你好糊涂呀!”金无尧一脸痛心地看着他。
“他们是谁?”凌枫问道。
“我不知道,他们有着大师兄和小师妹的模样。”
“大师兄和小师妹不可能要你陷害他们自己。”卫川一语中地。
“那又如何呢,大师兄是蓝月人,那西域曼陀罗就是来源于那儿,他还有太多我们不知道的秘密。小师妹对这个东西,也是熟悉得只一点点就拆穿了我,所以,你们以为,又如何能洗脱嫌疑,嗯?”十一却忽然笑了,他抬头望着师兄弟里站着的杜凌萱,笑得有些怆然,有些讽刺。
反正都活不下去了,他怕有什么用!
明明那么多弟子,师傅偏偏唯独偏爱大师兄。
即便他为了小师妹破了门规,师傅还是不曾重罚过他。
所有的门规戒律,师傅单为他一人例外,凭什么呢?
大师兄他,已经那么优秀,偏偏还有那么多师兄弟追捧。
他就不该有污点么!
“每个人都有秘密,但那不能作为你就此污蔑旁人的理由。我对那东西熟悉,也不过如你一般,切身体会过而已。”杜凌萱想过,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十一是蓝幽冥安排在真阳监视大师兄的细作而已,可他偏偏是受制于人,还会同师傅那般,受尽折磨而去。
她心中顿时倍百感交集,受人误解,百口莫辩的滋味她自然不愿忍受,只是,一想着十一也会为此付出的代价,她顿时也恨极了蓝幽冥。
杜凌萱的一番话,让凌枫心中狠狠一震,她也曾受过这惑人心智的掣肘,可她从未提起过自己的半分难为。
金无尧看着杜凌萱提起自己也受那西域毒物暗害时,一双淡然无波的清冷眸子,似不再说自己一般,那股子超越了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该有的冷肃让他为此前的所思所为产生了些许愧疚。他语气不似先前冷硬,开口道“师妹也曾受制于那毒,那可……”
“见过那下毒之人真面目”,这后半句还没问出口。
便被杜凌萱出口打断道:“我下山那日,师傅已将我从记名弟子中除了名,那时起,我与真阳观就再无相关。我今日前来,不过为还师傅往日情分,道长出殡之日,再来拜别恩谢!”说道最后,她伸出双手,对所有子弟做了个告别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