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正月初二。
赵宸换了身极为抢眼的红衣,带着迎春悄然来到城南。
城南竹苑是陈思言的私宅,不仅隐蔽更清净雅致。
冬日里的银装素裹,在这里也多了份别样色彩,翠盈盈的好似初春提前到来。
翠竹承雪间,白裘红衣翻飞。
赵宸一瘸一拐,一脸喜庆笑容,刚进屋中便朗声一拜:“世安见过各位叔伯!”
宽敞的屋内燃着几盆炭火,三三两两围坐着二十几人,大多都是高大凶悍的模样,只有少数几个看着还面相和善点。
她这一躬身拜下去,屋内好一会儿也没个回应,似乎都在打量探寻着她。
明眸皓齿,玉面星眸…
众人心道:这小祸害倒是个俊俏的!
“我等不过是些闲散人,不敢受武亲王一礼。”这时,左侧孤身独坐的一人冷声道。
这人不过四十余岁,浓眉鹰眸、眼中含煞,颌下一道寸长疤痕
“顾叔这说的什么话!”赵宸板起脸、直起腰,“不说别人,您可是长明军直系出身,阵前也是为我父王挡过刀箭的人!”
她似极为生气,语调拔高:“别说这一礼,世安就是跪拜您也受得起!”她干脆极了,话刚说完直接便单膝着地,叠手又是一礼。
顾战愣住,完全没反应过来,其余人也都不禁神色微动。
“前长明军副帅方振铎之子方淮,见过各位叔伯!”迎春也跟着拄剑一礼。
不等这些刺儿头开口,他面无表情起身,上前扶起赵宸,极为恭敬地为她落下绒裘。
“唉,没想到方帅的孩子都长这么大了。”顾战面色一暗,人也少了分锐利。
他本也只是不忿赵宸多年有意疏远他们,结果倒被二人这么光棍的一拜,更是勾着他忆起了往事,当下便默默喝起酒再不言语。
见当先的杀威棒打歪了,余下人不由纷纷思索起,赵宸这是真浑还是装浑。
“这是干什么,咱好不容易才聚一次。”有人笑着打起圆场,肉乎乎的一团,眼睛都被肥肉挤没了,“世安快来让你柴叔看看,你这秀气的一点儿儿也不随主帅,我都不敢认!”
“方淮也不像小时候那豆丁点儿大了。”又一人道:“老冯我上次瞧见他的时候,他可还没到我膝盖呢!”
两人这么一说笑,屋内气氛顿时缓和下来。
“柴叔也是愈发富态了。”赵宸拖着腿坐到胖子身边,又对那自称老冯的人说:“冯伯倒是英武不减,这不仔细看哪儿能看出您都五十多了…”
她或奉承或举杯敬酒,在座之人一个也没落地被她招呼了一遍。
酒过三巡
“您费心将我等聚到这儿,总不会只为叙旧吧?”角落处响起粗哑的问话声。
赵宸眸底波动一瞬,笑着说:“这些年一直没和叔伯们来往,一是不想陛下多心,二也是为叔伯们着想,怕扰了你们的安稳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