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山海饶有兴趣看着大樊问;“对啊,你哪来的自信?为什么觉得一定行?你说说。”
大樊拿起茶杯一饮而尽说;“我们的这个事,是可以复制,开好一个店就能开好第二个店,都是自动化流程,有标准,可以复制粘贴就可以做大做强做连锁。”
印山海说;“看来你对餐饮现在是有了一定的了解。开始了解我们的模式了。”
安战说;“你说的都是我们说过的话,不是说你重复了一遍我们说的话,就明白了。你能说这些话,说明这些话当时在你脑子里碰撞出火花,留在了你心里,你觉得是正确的,但是道理在于你自己的理解,你理解你理解的这还远远不够,重点是你要理解你不理解的。当然这很难。你说的复制,复制什么?营业额?粘贴?粘贴什么,是人员配置吗?同样的事,经营的人不一样,效率效果就不一样,经营的区域地域、市场环境更不一样。”
大樊又点燃了一根香烟,三人此起彼伏的吐出烟圈。看着大樊陷入思考,安战又说道;“你还是挺幸运的,有我和印山海在前面为你冲锋陷阵,你守住后方就行。等我们玩明白了这个生意模式,你继承就行。我们注定是要一直在路上的,所以成与败都要亮剑。”
大樊说;“咱也不是贪生怕死的人,该往前冲的时候,就要冲。要和你们保持一致,用当兵时候的话说叫,步调一致得胜利。我通过这几天的观察,觉得咱们肯定能成,为什么?因为这个模式和以前被骗进传销一模一样。”
安战笑了立即打断说;“那不一样!真的不一样。”
大樊继续说;“我知道。你先听我说完嘛,传销是假的,只有往里面搭钱,但这个事是真的,因为店铺正儿八经是真的,营业额也是真的,但这玩意整明白了,比传销更挣钱。”
印山海满意的说;“理是这么个理。”脑海里又想起腌制鸡肉的画面,又认真的对大樊说;“还是先得干好这一个店吧。”
大樊斩钉截铁的说;“这肯定没问题,以前上班没上明白,现在是给自己干了,不一样。”
安战想说又不好再说,心想“道理如果按照,以前和现在来说,道理就是对的吗?道理不是一张嘴蹦出几个词说的,而是要实事求是走成一条道路用的。”也不好再说下去,说下去只能打击樊的自信心。说不清楚的预感在以后的岁月里,慢慢拨开迷雾。
一个人能理解另一个人说的东西,这需要认知维度大概相同,不要试图改变别人的人生,也改变不了。可有可无,不该有可以没有,人不能对自己太上瘾。这是很痛的领悟,在时隔多年以后,几个人都功遂身退,聚在星空下,再一次把酒言欢,提及往昔。
三人继续抽烟喝茶,新泡了一杯铁观音,吹进窗户的冷风,卷动头顶飘荡的烟雾,夹杂着铁观音的热气,茶气犹如白雾丝丝缭缭缓缓上升,然后消散化作幽兰,韵在呼吸间令人心旷神怡。铁观音的韵,碧如观音千变万化,是别的茶不能比拟的特殊味道。尤其在吸烟的时候,吐出烟雾时满口的兰花香,是形象的味道,很明显可以感受到的茶韵,烟雾和气息,若存游离是具体的茶道本身。
一会儿房间就烟雾缭绕,仙气飘飘。狭小的房间三个人,都心怀坦荡,不为小利斤斤计较。为了创业凝聚在一起,经过谷丰镇,在异乡留下梦想的种子,梦想随着时间,慢慢生长出枝枝蔓蔓。具体来说,就像这杯铁观音,韵是神来之笔,不可描述。但在沸水冲泡下,化作醉人的象,很具体,时间一分一秒,人经不经意,都不影响造成日常生活全部的象。人具体在生活里,不是想象的神来之笔,怎么刻画就怎么实现,而是此时此刻今时今日,你正在做什么,做了什么,做过什么。这就是一生具体的活,一个人乃至一群人的全部生活。
茶水生香,各自品味着这道茶的变化。一会儿大樊就回到房间,脱了鞋,堪称毒气弹的脚臭味,瞬间破坏了空气的美好,印山海赶紧捏住鼻子,急忙说;“你快洗一下你的脚,几天没洗了?”。大樊拎着袜子站在门口,闻了一下,脸不红心不跳的说;“还好吧,也不是很臭。”“WC,你是要把我们晕过去,才算臭嘛。”安战说。大樊带着疑惑的表情说;“真有那么大的味道啊?”印山海;“你赶紧的吧,袜子也洗一洗。”
大樊拎着袜子冲进卫生间,他房间还有隐隐约约的脚臭味散出,安战起身去把房间门关上。坐回沙发也没有心思再泡茶了。还是能闻到一阵一阵的臭味,等大樊洗完澡出来,安战说;“你还是把你的鞋子拿到外面门口吧,太臭了。”大樊认真的说;“我脚不臭啊,”说完坐在小板凳,抬起脚丫就嗅,又嗅了一遍,真挚的又说;“我脚不臭啊。”安战说;“你别闻这么认真。网上曝出有人闻自己臭脚,时间久了,得了肺病。”
印山海擤了一把鼻涕,把纸丢到垃圾桶边说;“你脚不臭,还能是鞋子把你脚弄臭了?”
“哎~还真有可能,我拼夕夕三十块买的鞋子,可能质量不好。”说完回到房间拿出鞋子又嗅,“嗯,就是鞋子臭,明天就把这鞋换掉,买双好的。”
安战说;“喝茶的时候,也没见你这么细嗅芬芳。你先把鞋丢外面,真的太臭了。”
大樊回房间关上门,印山海和安战就在客厅打地铺,躺在被窝里,渐渐进入梦乡,辗转反侧间睡意慢慢浓厚,隐约传来街头机车飞驰的声音~慢慢,在梦里世界就静谧了。
窗外,凌晨三点多的谷丰镇,结束了一天的熙熙攘攘,路面偶尔还有骑车炸街的精神小伙子,以及在路两边捡垃圾的老头老太太,老太太佝偻着身躯,扒在比她高的垃圾桶。啪的一声,点亮了火机,火焰微弱的光,折射着他的脸。大樊吸了一口烟,他决定明天去买鞋。身上没钱了,怎么办呢?明天问老婆要一点,想着应该能要到吧,不愿意再想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扔掉烟头,翻了个身睡着了。
嘟嘟嘟嘟~电话这头,“怎么还不接电话?这不是耽误我们事儿嘛。”印山海急切的说。终于接通电话了;“赶紧啊,叫你们其他镇的骑手,往谷丰赶,爆单了,爆单了。快快快,我先挂了。”
印山海对大樊说“大樊赶紧叫送菜的再送二十斤过来。”大樊说;“我现在就打电话,“印山海;“叫他快点。”
安战一看桌子上已经放满了餐,赶紧打电话继续催骑手,打印机的票还继续往地上掉。这就是到了捡钱的时候,大樊打完电话,兴高采烈的抡起炒锅,捡起掉在地上的票,呆立原地,安战撇了一眼,迅速的继续抡起炒锅出餐,打包。
回头还看见大樊,皱褶眉头盯着票,感觉他也很急,但就是看天书一样,迷住了。安战从他手里拿过票一看,就是一个人点了两份餐,备注有点长,不吃鸡肉炒米粉不吃西芹,另一份单独加点馕饼可以吗?另一份要西芹。安战看完备注,迅速配料,放进炒锅,设置模式自动翻炒了。同时告诉大樊,“这么忙的时候,你不能卡壳,备注长了就一个一个做,不能呆住就不动了。”
大樊反应过来继续捡票,按次序分好,一起一张票一张票的完成订单。两张打包桌已经放满了,骑手陆陆续续配送,人手还是不够。
开业第二天就突然爆单,预计到单量会增加,但是谁没想到谷丰潜力这么大。骑手来来回回,一直配送,店里三个人协同,不停的出餐,持续爆单到了中午两点以后,才渐缓。一早上已经完成八十多份订单,不停的忙碌让三人很开心,也发现了店铺空间的狭窄,安战和印山海商量再买个货架,把多余的东西搬到阁楼,三人还没吃午饭,印山海说;“你俩先去吃饭吧,我一个人先顶一会儿。”大樊说;“你和安战去吃吧,回来给我打包就行。”
两人去了川菜馆要了三个菜,打包一份餐,急忙吃的时候,手机订单不停的响,安战说;“谷丰这里爆单,对大樊就是个好的交代了。”印山海拿起手机扫了一眼,回答道;“是啊,这个开始很火爆,团队其他人也在观望,应该会有人跃跃欲试。”
吃饭的过程前前后后又来了六个订单。印山海快速的咀嚼着米饭,抬头问安战;“来六单,大樊应该可以顶住吧?”
安战头都没抬干脆的回答道;“绝对没问题!连六个单子都搞不定,就完了~。”
“嗯,那就放心了,吃完再过去。”印山海说。
川味回锅肉,搭配米饭,入口很下饭,两人早已饥肠辘辘,正在扒拉米饭的时候。骑手队长给印山海打来电话说;“你们在哪里?赶紧过来啊,店里来订单,这个脸黑的人做不出来,卡餐了。”印山海回应对方;“就在宝塔边上,快吃完饭了,马上就到。”随即挂断电话说;“TMD,连六个都做不了。咱俩这才离开了,十几分钟。”
几口饭咽下去,提上大樊的饭,就往店里赶去。在路上安战问骑手怎么说的?印山海说;“骑手队长说,脸黑这个人慢悠悠做不出来。”安战说;“这也是怪了,怎么连骑手都觉得大樊不行呢?”印山海说;“我看他就没用心学,在龙华店快一个月了,连酸包菜和鸡肉还不会腌。别说来创业,就是打工也该会了,不是多复杂的东西。”安战说;“还有一个月我也走了,这期间多让他操作一下,多熟练就好了,有的人学东西慢,学会了就很扎实很稳。”
经过宝塔时候,遇见出来送餐的骑手,骑手说;“老板,快快快,店里爆单了。”
印山海问安战;“你为什么觉得大樊行呢?”
安战思忱着没有说话。
印山海又接着说;“其他店的兄弟,包括龙华店的大头,都没觉得大樊有过人的地方。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这么看好这个人呢?”
安战说;“他是藏拙,他给人第一印象就是呆、傻、老实,但是心思细腻,这就像真正的聪明,别人是看不见的,能被一眼就看穿的人,是小聪明,小聪明的人没有大智慧。日久见人心,大樊还是要接触才能发现闪光点。”安战话虽这么说,心里也开始犯嘀咕,先不论以后事业搞不搞的起来,大樊工作能力确实有问题了,抛开所有不谈,至少要工作水平要和员工一样,工作能力不行,是金子店铺也经不起折腾。觉得抽时间得和大樊谈谈心。
两人到店里,只见骑手都站在打包区,围着桌子看大樊捞米粉。安战换过大樊,接着大樊手里的活继续干,大樊坐在茶桌边,边拆饭盒,边瞄一眼印山海和安战,说;“你们刚走就爆单了,正好没有米粉了,米粉不够,耽误了点时间。”
印山海笑着说;“来六个订单,怎么能叫爆单呢?”
处理完订单,准备晚高峰的食材。晚上不出意外的继续爆单,三个年轻人,体验着忙碌和幸福,这是非常充实踏实的感觉,因为三个人齐心协力,共同完成一件事业,将脑力和计划转化,有了结果,并且结果算是很辉煌。这个结果足以让谷丰镇,一大批商家大跌眼镜,津津乐道成为模仿和偷窥的事例,因为外卖还有这种玩法。骑手取餐围在门口,引得路人和邻居都忍不住探出头来,店里打印机一直在出票,大樊一直在捡票,打印机每播报一张票,他就笑容更灿烂一分,因为他心里知道,这一次他赌对了。这意味着宁学兵对他的信任增加,更意味着他明白老婆对他的态度会一百八十度转弯,这一刻他迫切的想分享给他的父亲,从决定干这一件事开始,他知道老婆、朋友会积极反对,也不在意他们的态度,大樊认为该赌该下注的时候,就想尽办法出手。来汕首这件事他和老父亲沟通过,父亲明白他的志气,没有表示明确的态度,但默许他的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