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多话,面对面,语言上可能会碍于情面,稍显克制。
但匿名写成文字,很多人就没那么多顾忌了。
傍晚时分,时寻单独找了一个教室,带着几个主创,看这些影评。
江衫今天还挺开心。
虽然现场观众反响一般。
但她的同学却个个对她竖起了大拇指。
连外号何寡妇的同班同学,何兵都对她刮目相看。
就是演大宋提刑官的那位,演戏很6.
还说:“以后我的小品随便蹭。”
可把江姑娘高兴坏了。
她们学表演的平时经常要排小品作业,老师要求自己创作。
但江姑娘这人吧。
感受力绝顶,天生构思组织能力很差。
无奈,为了交作业,经常蹭其他同学的小品作业。
演个小角色啥的。
江~二百五~衫,还是个爱玩的性子。
又粗枝大叶。
别人蹭,多少心里存着点不好意思,卖力干点杂活。
她不。
经常就是同学写剧本写到凌晨两点,被折磨的要崩溃了。
她不知道从哪儿玩完回来了。
跑人那问:“那啥,明天回课,我演什么?”
人家肯定不干啊。
最关键的是,回课的时候,她演的还比其他同学们好。
老师总夸江衫,反把创作的同学批评的一无是处。
何兵就是重点受害对象,江衫觉得他本子写的好,老蹭他。
多少次,老师转头夸了两句江衫,转头语气扬高一百八十度:“何兵,你能不能用点心。”
后来整的何同学都不太乐意带江姑娘了,怎么赔礼道歉,扔零食都没用。
这下却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江衫很难不高兴,以后又可以舒舒服服回课啦。
而这会儿,看第一封信就把她气的够呛。
“演员表演,简单粗暴,不知所谓。”
“导演设计最后的笑,更是画蛇添足。”
“恶心死了,充斥着矫情做作。”
“总体,烂。”
你有种当我面说来。
算了,不生气。
把信纸揉成一段,放脚底下狠狠踩了踩。
展开第二封:
“首先,故事无聊,其次,导演说的勉强,最后女演员表演也让我生理性不适。”
“而且我很没有办法理解导演,究竟讲故事的逻辑在哪里?”
“一味揪着某些少数行为,来批判我们民族所谓的劣根性,有什么意义?”
“全世界哪里没有这样的事?”
“究竟又想传达什么价值观?”
“罪恶的根源,不该是施暴者吗?”
“最后,全车人死了,歹徒反倒成了最大赢家。”
“而且,女的有必要这么极端?”
“人都是自私的,救你是情分,不救你是本分,这个问题很难理解吗?”
“凭什么别人不救你,别人就该死啊。”
“面对拿着凶器的歹徒,普通老百姓怕才是正常的吧。”
“她这样我感觉人也是有问题的。”
“某种程度上,可以理解,但也不能算作正义吧?“
“否则按这个逻辑,你在社会上,你请别人帮忙,别人就一定要帮你吗?”
“不帮你就要报复?”
一连看了很多封,好心情彻底毁的干干净净。
倒也不是没有夸的。
但夸你你开心,差评你更闹心。
一来一回,反而是闹心占了上风。
她偏头看向王智汶,一脸凝重。
估计也是读到了什么不好的内容。
再看时寻,脸上倒没什么表情。
难道他看到现在全是好评?
她好奇把脑袋凑过去,一看,不禁面露疑惑:
“他骂你有病哎。”
“哦。”
“你不生气吗?”
“我为什么要生气?”
“这点东西都承受不了,我做什么导演。”
把姑娘问无语了,有些难以理解脑回路,又好像很有道理的样子。
她反正受不了了,开溜。
——
“不要太放在心上,我看你这片子还是不错的。”
“继续努力。”
“老谋子拿了金熊,我看报纸上还有人骂他臭大粪呢。”
有一种心态,就既怕兄弟过的苦,又怕兄弟开路虎。
这大概就是王晓率此时此刻的心态。
一整个下午。
宿舍只剩他跟时寻两个人。
他看到时寻坐在那儿,面无表情的一直在看那些信,偶尔还会拿出本子写写画画,同情的心理瞬间占领高地。
“我还好。”时寻之所以看,就是想看有没有人能从他都没想到的角度去阐述,看到有意思的,记下来,他觉得是对自己有帮助的事。
王晓率自然是不信。
人又不是机器。
上部片子广受好评,这部片子却满是争议。
一前一后,心里能没有落差?
不可能。
在他看来,时寻是在掩饰。
也正常,谁肯轻易把自己脆弱的一面表现在人前?
王晓率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过段时间,我可能准备开一部片子,你要不要来帮忙。”
“不了,最近要专心打磨个剧本。”
“打磨剧本?”
“你又要拍片子?”
“嗯,什么片。”
“可能是个长片。”
“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