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杯咖啡。”

他坐在卡座旁，默默品尝咖啡。一位小姐来到面前，先生请你跳曲舞。他回答，对不起，不想跳。小姐悻悻而去。不多一会又一位小姐来到面前，他的长相有点相似小燕，好像还有点面熟。

“先生一人呆坐半天，不感到寂寞吗？既不唱歌，也不跳舞，一定心事重重。”她作自我介绍，小金宝是这里的舞后。

“没心事娱乐，愿意陪我说会话。”他提要求。

“不常来这里吧。一回生二回熟，下次咱们就是老朋友，有什么需要，只管吩咐，没有不能满足的。包括情人女友。”

“你们经营的项目很全面，吃玩睡一套龙。”

一会美人蕉转来。

“现在的生意难做，有钱的娶姨太太，钱少的逛窑子，咱们是中不溜儿，靠几位南京来的老板拉生意。”美人蕉说。

美人蕉舞厅的总部在南京，有政府背景，滁州是南京的北大门，有金陵锁钥之誉，属军事重镇。美人蕉看中商机，在小城开办分店。

“现在的生意不好做，尤其这一行。娱乐场所是非多，你能坚持下来不容易。”肖剑雄佩服这个女人见眼生色八面玲珑。

“做生意到今天，头一次听到肖先生诚恳话。”美人蕉激动。“生活所逼，有一线之路，谁愿意趟这汪浑水。兵荒马乱强者称王，什么人都想吃头道，我们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行走江湖，须得有过硬的后台，否则寸步难行。”

“实不瞒你，我们的总部在南京，鞭长莫及。最近听说南京国防部，派来一位城防司令，不过是位光杆司令，只带二百多名尉校军官，到这里招兵买马。我打听过司令和我是同乡六合人，若能攀上这颗大树，咱也成爷。”美人蕉把肖剑雄视为知己，有意透露消息。

“司令啥样人，你摸得透彻？”肖剑雄深问。

“听说新来的城防司令姓董，绰号董胡子，土匪出身被新政府招安入编和平建国军。国防部开张空头支票，让他来小城当城防司令。”美人蕉看出肖剑雄对她敬重，口无遮拦竹筒倒豆子。“他的副官马大酋，也是六合人我的同乡，对这里的姑娘感兴趣，我邀请他来过几次。”

言者无意闻者存心，前几天她曾听虞敏翊说过，滁城空降光杆司令，带领200多名尉校军官，整师编制，就地扩充。

“马副官纨绔子弟？”肖剑雄顿时感兴趣。

“和你相似，一表人才。他是教书先生出身，满腹经纶出口成章。来了几次，我与他熟络姐弟相称。”美人蕉生意人能说会道。

“蕉姐说马副官青年有为，前途无量，我倒想结识他。”肖剑雄要求。

“马副官也想结识这里的朋友，你们不谋而合。”

肖剑雄特地去找到虞敏翊问起此事，虞敏翊一人坐在办公室里发呆。当问起光杆司令，她唉声叹气愁眉不展。

数天前，国防部委任一位大神突然空降滁州，来势汹汹声势不凡。来的那天，他带来的两百多人尉校干部。数辆军车直接开进县府大院，下车后从大门起两边列队，一直排到县长室。县府不知发生什么大事，个个缩头把办公室门紧闭面面相觑。众马弁的簇拥下，一位高大壮实佩戴中将军衔礼服的军官，气势轩昂走进县长室，进门把腰间的手枪掷在廖靖文的面前。

廖靖文吓得魂飞魄散颤抖问：“长官你是……？”

旁边的马副官递上南京国防部颁发的公文和委任状。廖靖文粗略看一眼，和平建国军三师建制的批复文件，和委任状。

“国防部委任董司令在此地成立城防司令部，整师建制，所需军费军粮，当有地方政府按

时筹集供给。”马副官转达。

廖靖文吓得浑身哆嗦说不出话，指指身旁的虞敏翊。

“虞干事长，负责具体事务，你与她洽谈吧。”廖靖文哪经过这样大场面，慌忙推脱。

董司令轻视看一眼，年轻小女人也能干成大事？他根本不放眼里。

虞敏翊上前一步，掏出洋烟递给董司令马副官一支，点着，自己也抽上一支。

“董司令刚到滁州吧，还没住下。既然是这方保护神，初次相识天长日久，先把弟兄们安顿下歇歇脚，再谈论公务。”

董司令眼一瞪：“时间紧迫，容不得拖拉。”

“饭总要一口口吃，事情一件件做。中国有句老话：急性子吃不了热稀饭。”虞敏翊以柔克刚慢声细语，思忖一会说。“范家花园空荡闲置，数百间房屋，贵军可先到哪里驻扎，临时做司令部如何？”

“一个师的编制，钱粮尽快筹集，老子现在光杆司令，急需钱粮招兵买马充实编制。”董司令时刻惦记军费。

“住下歇歇脚，晚上为董司令接风洗尘。”

董司令走后，廖靖文叫苦连天，瞪视虞敏翊，大有责怪之意。要不是你大包大揽，哪有茬巴事，当商会长比县长轻松多了。

“这笔大款项我去哪里去筹集，全县人不吃不喝也需三年。”

“急有啥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虞敏翊也感到棘手，危难之时，肖剑雄来了。

“来得正好，你是智多星，看在老同学困顿之中，出谋划策指点迷津。”虞敏翊束手无策希望肖剑雄帮助一把。

“兵匪如同凶猛野兽，只有避其锋芒，四两拨千斤。”肖剑雄剖析。“容我想想。”

几天后，美人蕉带信，马副官要见他。肖剑雄叫美人蕉准备一桌花酒，他提前赶到。

“蕉姐江湖人，有你这张不烂之舌，马副官不会不交我这个兄弟。”肖剑雄给美人蕉戴高帽子。

“不是在你面前吹，蕉姐老江湖，广交天下，不论哪路神仙，都的管称我一声蕉姐。”美人蕉给鼻子上脸。“姐给你介绍一番，军校毕业，军统出身，荒井少佐给你校官不当，甘愿江湖走动。你猜马副官咋样？眼睛顿时发光，恨不得马上见到你。”

“过奖过奖，在江湖上混，还要仰仗蕉姐。”

两人说着话，马副官走进来。美人蕉给两人介绍。寒暄几句，相恨见晚。

两人都被对方的才貌气质震撼。马副官初到小城，人生地不熟两眼抹黑，结识肖剑雄这样精明强悍的朋友期盼已久。肖剑雄也想依仗手握兵权的大佬做靠山，实施他的复仇行动。两厢情愿一拍即合。

“蕉姐夸你英俊少年，才华横溢，整师编制要是坐实，马副官执掌万人的势力，脚一跺小城也得抖三抖。”肖剑雄奉承。

“实话不瞒你说，我是秀才出身，对行伍一窍不通。老弟科班，专业训练，以后还靠你多多指教。”马副官敬佩五体投地。

马大酋还算诚实，几杯酒喝下，把他们老底全盘托出。

董胡子是猪头山一带有名的悍匪，拦路抢劫杀富济贫，专和政府作对。民国政府清剿几次，这群匪徒神出鬼没，盘踞深山老林，外面一有风吹草动，眼线及时通风报信，董胡子按兵不动，分散化妆成山民，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在田间劳作。风声平息，董胡子将土匪召集起来横行乡里，对路过的军车商队偷袭抢劫。南京沦陷新政府成立，他们忙于搜捕镇压抗日分子，对这帮土匪无力顾及。汪精卫之流的汉奸，深得中国文化，利用金钱高官笼络收买。几经谈判，董胡子愿意招安投靠汪伪政府的怀抱，乐意为日本鬼子效劳。国防部一纸委任董胡子为和平建国军三师师长，中将军衔，出任滁州城防司令部司令。自己扩充编制，招兵买马，到江北发展。

董胡子粗鲁凶悍，只知蛮打莽撞。二当家的马大酋当过几年私塾先生粗识文墨。对军事可以说擀面棍吹火一窍不容。他听说肖剑雄军校高材生，军事系统学习。城防军最缺少这样的人才，当美人蕉说到肖剑雄，恨不得马上见面，收入麾下为建国军效劳。

两人越聊越投机，称兄道弟愿结金兰之交。

“军费解决了吗？”肖剑雄问。

“解决了，我不会清闲坐在这里和你聊天，没有钱粮无法招兵买马充实建置，徒有虚名一事无成。”马副官长叹一口。“那美妞和我们兜圈子拖延时间，今天推到明天，明天又推后天。井中月镜中花，画饼充饥。”

“大活人怎能被尿憋死，马副官不会另辟蹊径？”肖剑雄引导。

“怎么另辟蹊径？说说你的高见。”马副官迫不及待。

肖剑雄咳嗽一声，清清嗓子：“我带你去看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