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绝妙看见这老鳖三,蓦然停下脚步,皱了皱眉头。
“你跟踪我?”
只有吴良会叫自己妙公子。
而且这老头儿屁股下这块石头,正好压着自己换下来的黑衣虎袍。
“什么跟踪?”张德帅撇撇嘴,“这叫监工!”
“妙公子第一天上任,做上官的,难道不得看看你,是否会偷懒?”
“果不其然,被老夫逮到了!说吧,你准备花多少银子买通老夫?”
看着老鳖三得意洋洋,轻捻胡须嚣张的模样,顾绝妙就气不打一处来。
可现在明显不是和他计较的时候,只能按下脾气,沉声问道。
“长明司在哪?”
现在保护证人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彭追那里。
“你要干什么?”老头儿眉头一挑。
“青云镖局的镖头家出了命案,这老婆子从产妇的肚子里接生出一只花猫,涉事人等非死即逃,我当然是要把她送到长明司扣押审问!”
顾绝妙不满道。
“你是说大活人生了一只妖邪?”
“人只能生出人!”顾绝妙不耐烦的解释道,“你快告诉我长明司在哪里,我要立马带她过去!”
张德帅咂咂嘴,起身走到顾绝妙身前,上下打量。
“妙公子,老夫看你是忘了,昨天叮嘱过你的事了!”
“大唐不允许出现妖邪,这种事儿,谁碰谁遭殃,你昨日逃出生天,乃是彭帅和老夫努力斡旋的结果!”
“你今日还想趟这浑水,这玩意儿不想要了?”
说着,拍拍顾绝妙的后脑勺。
确实如此。
顾绝妙昨日刚刚涉险过关,没有被当做证人送到大理寺,已经是万幸。
换个正常人,但凡有人指点两句,再遇到这种事儿,肯定有多远躲多远,坚决不掺和。
可顾绝妙不一样。
在前世,医生不只是他的职业,也是他的理想与信仰。
那种救助他人所带来安心感和成就感,是他一直都在追求的目的!
朋友的母亲惨死眼前,自己无能为力,难道明知这事儿大概率是个阴谋,还要为求自保,畏缩脱身吗?
不救不助,谈何医者?
顾绝妙深深看了一眼面前老头。
“我现在身为不良人,维护坊间治安,是本职工作,你是礼泉坊的坊正,本来也该为此事主张公道,但如果你害怕被牵连,我保证,绝不会说你半点不是!”
“我只要你告诉我长明司在哪。”
嘶——
张德帅深吸口气,看着有些无奈。
“你小子无缘无故,做什么烂好人?”
“我就喜欢管闲事,关你屁事!”顾绝妙白了他一眼。
“既然你不想说,那我就自己去问!”
说罢,拽着产婆调头就走。
老鳖三!
离了你,老子还活不了了吗?
鼻子下面就是嘴,我还不信连个地址都问不到!
“嘿!固执己见,冥顽不化!”
老头儿气愤跺脚,“老夫这是为了你好!”
“有多远滚多远,回去收了你的驴棚吧,小爷不住了!”
顾绝妙头也不回的摆摆手。
张德帅眼中笑意一闪而逝,眼看那小子渐行渐远,一阵小跑拍马赶上!
见老头再次挡在自己面前,顾绝妙略带怒意。
“你要不要问问这老婆子,上一个挡我路的是什么下场?”
一旁产婆点头哈腰,急忙附和。
“鼻梁断了,香火差点也断了!”
“别这么暴躁嘛!”
张德帅笑嘻嘻道,“妙公子若真的想替死者讨回公道,老夫可以帮你,但长明司,坚决去不得!”
“为何?”
“长明司只负责查案,不负责审案,不良人大多没有官职,收集到像这种疑案的证据,都要移交到三法司处理,照昨日的情况看,你还是得不到任何结果!”
“那怎么办?”
顾绝妙一惊。
他之前确实不太了解不良人的执法体系,如果老鳖三没有骗人,那不良人在长安城中,大概只相当于执行任务的物理输出,还都是临时工!
“简单!”
张德帅微微一笑,想打个响指装逼,抬手半空却半天没搓出声音,只好作罢。
“把她带回老夫府上,老夫堂堂朝廷八品大员,又是负责礼泉坊安防的坊正,讲道理,是具备一些审案资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