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善宜没有说平身,他也不在乎自顾起身,看着她道:“后宫不得干政,娘娘此刻来御书房怕是不妥。”
他藏的再深,南善宜还是看见了他眸中的笑意,袖中指尖陷入肉中,神色冷静道:“诸葛大人再教本宫做事?”
“臣自是不敢。”诸葛勇出声道
这是他第一次和这位皇后娘娘说上话,如此年少就已见凤仪,若南家不倒,假以时日只怕也绝非无为之辈。
南善宜清冷的双眸紧紧的看着他,嘴里的话却是问一旁的凌山:“这宫中可有本宫去不得的地方?”
凌山面无表情的回答道:“陛下吩咐过,这宫里娘娘想去哪便去哪。”
诸葛勇面色铁青,收了脸上的假笑:“臣好言劝娘娘一句,如今武安侯勾结匈奴,自身难保。”
“娘娘还是避嫌,早早将自己从南家摘出来为好。”
那双清亮的眸子就这么看着他,诸葛勇不自觉想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这双眼睛太清,光洁如镜,能让人清晰的看见里面的自己,无处遁形。
可惜不待他避开,面前的人就朝他走近了两步,随后冷漠开口:“本宫为何要避嫌?”
“我南家坦坦荡荡,世代忠良,别说查这一次,祖上数代你翻个底朝天,我南家也干干净净。”
“往日构陷诬蔑之事,今日落井推墙之仇,事后本宫定会清算。”
目不斜视,其中坚定让人不疑她的决心,最后还是诸葛勇先败下阵来,拂袖而去。
他走后南善宜原本挺直的背脊才松懈下来,脚下踉跄,玉佛姑姑连忙上前搀扶,担忧出声:“娘娘。”
强忍着身体的不适,南善宜抬脚走进御书房内。
她一进来,屋内几人都抬眸看了过来。
其实方才几人就听见了朝臣向她行礼的声音,可此刻看见她眸光还是一滞。
尤其是站在谢洛书身旁的海渡,行礼之后目光飘忽不定,自以为没人察觉的小心看她。
沈云起只一眼就看出她的慌乱,也不管另外几人的目光,走上前站在她面前,放低声音道:“没事的,别怕。”
“不会有事的。”
沈柳章想要上前去,却恍然察觉自己没有资格,只能忧心不语。
眸中瞬间蓄了泪水,却倔强的不愿流下,南善宜看着阿兄略微点头,示意自己没事,随后抬眸看向坐在龙椅上的人。
周朝运在她进来那一刻就紧紧看着她,方才还沉稳肃杀的眸子里多了几分慌乱,怕她误会。
哪怕早已经彼此承诺,可只要和南家有关,他还是胆怯不安。
“南家若是有异心,何必等到今日。”南善宜看着他,轻声开口道
“北境的每一寸疆土都洒着南荣军的鲜血,每一关每一镇下都是森然白骨。”
“将四关十六镇拱手让人,于南家于外公而言不亚于自行剜肉剔骨。”
她看着他,声音坚定:“若非被逼至绝境,外公绝不会行此下策。”
“南家不怕查。”她缓声道
南家不怕查,但怕这长安心怀不轨之人。
名震四海的武安侯被押解入京,哪怕日后真相大白南家无罪,这也是外公一生的耻辱,他铮铮铁骨终究是被人泼了污渍。
她要一个答案,在这件事中最关键的那个人是否坚定,是否能给南家绝对的公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