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重英从小就以取笑讥讽别人为乐,技术手段炉火纯青,能把人给活活气死,他倒不是希望看见别人脸上的痛苦神情,纯纯粹粹就是为了惹怒对方,然后理所应当与其对骂起来,展示一下唇枪舌剑,进而推推搡搡挥拳相向,大打出手,总之就是无事化小,小事化大,能让无事可做的他获得莫大满足感。
只是随着时间推移,牛重英终究不再以这些作为乐趣,不仅如此,他还会主动打扫家务,和以前对比简直是天翻地覆的改变,要知道牛重英皮痒痒的时候,就会摔碗砸屋,将家中弄得一地鸡毛,以此惹怒父母,但是如今的他不仅痛改前非,还打算将功赎罪,让父母抱上孙子,每日都在与候殊享受巫山云雨,终于是感动上天,牛重英再过几月就能当爹。
然而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牛重英可能来不及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父母,最坏的结果,牛重英的父母或许已经葬身于兽潮之中,可谓是造化弄人、天意难测。
程虎意味深长看了一眼牛重英,有些唏嘘感慨,这个孩子虽然性格顽劣,可却也不算是大奸大恶之人,程虎依稀记得有一次打猎迷路,还负了重伤,深陷于绝望当中,就快要沦落为一个孤魂野鬼的时候,说巧不巧碰上了这个孩子。
牛重英不仅无微不至地照顾程虎,而且寸步不离地将其护送回村,虽然牛重英一路上出言不逊,囔囔着要程虎的女儿以身相许,报答这个救命之恩,可程虎心中多多少少对他仍是存有感激。
程虎轻声道:“你们这几个同龄人慢慢聊,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就不参与了。”
锦衣老者已经另选一处休息,竭力远离牛重英这个逆徒,候殊没有再像上一次那般气势汹汹,阻止楚铭与牛重英叙旧,而是选择一言不发,在一旁轻轻揉捻腰部,脸庞上充斥着幸福之色。楚铭与牛重英虽然都没有葬身在兽潮之中,但仍是心有余悸,楚铭甚至出了一身冷汗,脸庞上的惊惧之色肉眼可见。牛重英郑重其事说道:“不能再待下去了,我要回去找爹娘!”
楚铭沉声提醒道:“兽潮还没有结束,甚至可以说,才刚刚开始,所以我们绝不能在这个时刻回去,起码也要再等一段时间。”
牛重英摇头道:“爹娘还有岳父岳母都还在家等我,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必须回去。我意已决!”
楚铭点头道:“那就趁着兽潮停下的这段时间,你快去快回。”
牛重英压低嗓音说道:“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回去,我们两个路上也好有个照应。”
楚铭无奈道:“我这才刚刚虎口逃生,当然不可能回去。”
牛重英恼羞成怒道:“胆小鬼,一个兽潮你就怕了!”
楚铭暗自翻了个白眼,他虽然为人老实,但不至于会傻到送死,已有身孕的候殊皱眉道:“你的这个朋友说得对,兽潮还未结束,回去无异于送死,虽然我也担心家人的安危,可越是这种时候,我们就越是不能自乱阵脚,你我先避避风头,等这一段时间过去,我们一起回家。”
牛重英瞪了一眼媳妇,斩钉截铁道:“拖得越久,越是危险,无论是我爹娘还是你爹娘,都上了年纪,而且因为常年打猎而负伤,不仅腰酸背痛,而且腿脚不好,甚至需要互相搀扶才能走路,哪里可能在兽潮之下逃生?虽然我们部落有三百多人,但都是自扫自家门前雪的货色,你指望谁能对我们的亲人施以援手?所以你要是但凡有点孝心,就不要阻拦我!”
候殊脸上的悲痛之色更浓,因为牛重英说得句句属实,她也做不到对亲人见死不救,她就算能够顺利进入东阳国避难,也必定会良心不安,颤声道:“别说了,我跟你回去。”
牛重英摇头道:“要是带上你,我的行进速度都会被你连累,更别说你已有身孕,哪里吃得消一路上的奔波?”
候殊沉默不语,她虽然不想与牛重英分别,但是更害怕成为一个拖油瓶,楚铭话锋一转说道:“此事事关重大,我们拿不定主意,不如去寻求老师的帮助,哪怕你已经下定决心,也可以问一问老师的意见,反正没有坏处。”
牛重英恼火道:“你不能有一点自己的主见!”
但是权衡之下,改口道:“我就卖你一个面子,去征求一下那个老家伙的意见。”
候殊好言相劝道:“你不能这样称呼你的老师,不然他未必愿意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