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如今骤然而来的力量改变了仪轨,和龙息灯中利维坦的气息彼此呼应,截断多余生长的因素,永眠的雾气随风散开。
青染抽取贮藏在亚希伯恩体内泠的部分能力此时被引动而来,淡淡的灰雾弥漫在地窟之中,让亚希伯恩恍然以为自己身处灰雾树林当中的某一个洞窟中。
仪轨模仿着“梦境.永眠”,封锁着少女的能力,那颗珠子的光华被灰雾遮盖,那诱导万物冗余的能力被短暂逼退。亚希伯恩特意低垂着眼,不愿看向少女的脸,他毅然扣动因素枪的扳机,两枚同样绽放因素粗暴气息的弹丸爆发而去。
少女错愕地后退,但刻印的能力被削,她睁大眼睛看向弹丸朝自己的方向而来,却没法有丝毫的办法。
血花炸开,少女倒下,不可能再有生机。
亚希伯恩几乎感受不到自身刻印的存在,削去对方刻印的全部反噬全都报应在他的身上,维持这样的仪轨对他而言亦是巨大的负荷和消耗。
那一小袋子精粹支撑不了分毫,丝丝缕缕地散失,晶莹的状态变得脆弱,里面灰白脉络纵横。
亚希伯恩身上的伤势崩坏,血从布渗出,他挣扎着咽下几颗青丹,力求快些恢复伤势,耳边空嗡作响。是药三分毒,这青丹不宜短时间过多服用,位阶或许能多吃些,但寻常刻印者却难以耐受住其中的木灵。
阴崇生也想不到亚希伯恩能在几天内像吃糖豆一般,频繁吃下青丹。但亚希伯恩就算知道青丹的副作用,也得皱着眉把药吃下肚子,与其死在这般反噬中,他还是更想去赌一赌青丹能吊住他的命。
赌命的行为他可不是第一回了。虽然运气昏头,常常是九死一生中生机的末端,但仍然值得他去一试,毕竟他争夺的可是寻常刻印者想都不敢想的权柄!
身体一点点僵硬,亚希伯恩触摸着手臂,上面生长出树木的纹理,由人体变为植物的感觉很奇怪,他的皮肤干瘦,眼睛和耳朵被长须缠住,脚底生根。
枪声之后,便没有声息了。亚希伯恩只希望在时序回复之前,他没有彻底变成一棵树。或许变成树,还能在“通识.虚构”上记上一笔,创造人类和植物之间的状态呢?
“为什么对别人一贯的宽容,对我却只知索取呢?”亚希伯恩听到有人在他面前说话,随即那人一脚将亚希伯恩踹飞,干枯的树躯没有崩坏,但亚希伯恩依然疼得脑袋一抽。
大君!他救下了少女!果然是他的手笔!亚希伯恩不知是该庆幸是大君的手笔,还是烦恼。
“明明在背地里对他人的生命没有一丝怜惜,又要故作宽容吗?我到底能说什么呢?是感叹他的残忍,还是赞美你的虚伪呢?可惜他的残忍从未施予我,反倒不成为慈悲了。”大君的话中讥讽和遗憾参半。
他手中捏着两颗弹丸,剧烈的因素变化将他手上的皮肉都碎裂,露出下面的金属质感的骨。枪响的瞬间,他仿佛从梦境的夹层里面伸出了手,于虚空中捏住了弹丸,随即梦境翻篇,少女安然无恙。
“珠子只不过是点心,那才是真正的大餐。”少女的声音在亚希伯恩耳边闪现。
“真相永远都在迟到,但那些属于你的东西,是你永远躲不掉的真相。”大君的声音也悄悄缠绕上来。
随即他再也听不见声响了,梦境的钟声响起,掉落的古银酒壶流淌出青色的烟火,一日翻去,又一日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