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说完,便被侧方瘫在座椅上的一位妇人哭着抢了话去,“佐儿不能死啊,不能死——”
这妇人是赵长老的妻子赵夫人,赵仕佐从小就对她极为亲近,两人感情非同寻常的深厚,如今眼看要阴阳两隔,心中悲痛欲绝,精神都有些异常了。
突然,她止了哭声,坐直起来,“人参!前些日子门里不是收了一株百年人参么?快拿来给他吃啊,说不定还有救呢!来人呐——快去拿过来!”
赵长老一直紧咬牙关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听到这话也不禁转过头看向王大夫。
“唉!”王大夫看着床上那狰狞的伤口,说:“这一刀已经破了内脏,刀上应是涂了剧毒,如今腹脏重创加上毒血攻心,就算百年人参也吊不住命了。”
赵长老还是一言不发,只是轻点一下头,便以手拂面转过身去。
赵夫人还不死心,又尖声叫道:“你可看的准么?我不信!门里的大夫都死绝了么?为什么没有别的人来!”
王大夫脸色一沉,眯起眼睛沉声说道:“老夫在七玄门行医五十年,其他大夫都是老夫的徒子徒孙,老夫来了他们自然就不必来!再说老夫什么伤什么毒没见过?老夫说能活的就死不了,老夫说要死的也活不成!”
一番话掷地有声,震的屋内一下子安静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懦弱的声音从角落里传来:“那个…或许可以叫韩大夫看看。”
众人的目光齐聚而来,发出声音的黑衣弟子下意识地向后一缩。
“哪来的韩大夫?老夫的徒子徒孙里可没有姓韩的。”
“是墨大夫的弟子,就住在神手谷,平日里给我们看病也很是厉害,弟子觉得或许可以试一试。”
“嗤——”王大夫把左脸的嘴角一提,不屑地道:“要是那墨大夫来了,老夫还能高看一眼,他的什么弟子能有几成本事?还是不必……”
他的话还未说完,便又被赵夫人打断:“你怎么不早说,还不快去请!不管成不成,都得给我试一试!”
黑衣弟子转头看向赵长老。
赵长老点头:“去吧。”说完便跟在黑衣弟子身后也走出屋外,毕竟佐儿的后事还要他来安排。
此时韩列正在睡觉,昨天又是忙了一夜,不停地调整镜子可把他累的不轻。
忽然听闻“铛铛铛”的钟声响起。
这是他设置在谷口的门铃,方便门人有事通知自己。
他慢斯条理地穿戴好衣服,踱步来走出神手谷。
正看到一名黑衣弟子左手攥着右手,探着身子焦急地张望。
见到他立刻冲上前来,架住他的胳膊,“韩大夫快跟我走,人命关天,马上要不行了。”
韩列随他来到院内时,赵长老正在门口斥责弟子,听闻黑衣弟子禀报,只是向屋内挥了挥手,并未跟他进去。
韩列进到屋内,只见墙边摆着两张座椅一张方桌,左侧端坐着门中的王大夫,他只是抬起眼皮瞥了一下便又开始闭目养神。
右侧瘫坐着一个妇人,正拿着手绢在低头啜泣,听到声音抬头看了一眼,见他这副一脸黢黑,平平无奇的少年模样,便一声不吭仰头枕在椅背上,双眼呆滞地看着屋顶,一脸的绝望,任凭眼泪不停地流淌。
韩列也不管这些,踱步向里走去,来到床前,向后一甩衣袍的后摆,稳稳当当地坐在床边的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