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苦笑着摇了摇头,月光照在他惨淡的笑容上。
“罢了罢了……谁让是你呢……”
他神情中带着一抹释然。
下一刻,他双眼圆睁,突然发狠,猛地一刀砍向自己的手。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彻天际,惊得千山鸟飞绝。
“公子!”
血液溅出,染红了白衣,但这一刀却并没有完全切断手臂,刀锋卡在了手骨中。
果然书生气力方面还是偏弱,这奋力一击竟没有完全斩断,徒增痛苦。
山贼头子见状,并没有丝毫同情,放下张楚红由手下钳制住,面无表情地走上前,一只手按住公子的胳膊固定,另一只手扯出刀,动作利落地切下他未成功切断的手,接着把断手扔进了随身携带的皮袋里,走回了山贼人群。
“好,算你有种!我林大说到做到……我们走!”留下这一句话后,他便带着队伍走了,把张楚红留下了。
有几个山贼做出不甘的表现还被他用力拍了下头,瞪了一眼。
摆脱束缚的张楚红赶忙冲到公子身边,俯下身,二话不说就撕破身上的一大片衣物,焦急地帮他包扎伤口。
“怎么样?还能听见我说话吗?”
公子的嘴巴吃力地张了张,却终究没能说出来话,口中的鲜血倒是又吐出些许。
他已经油尽灯枯了。
其实他早就该死了,那群山贼下手没轻没重的,在第一次被山贼小弟盯着要害狠狠打了一顿后,内脏就已经内出血,九死一生了,后面还被林大猛击一脚踢裂了颈椎附带脑震荡。此前他能强撑着起来砍自己一刀已经算是回光返照了。
包扎断口的衣物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染成红色,伤口依然在汩汩地往外冒着血。
公子的体温在慢慢流失。
“你说话啊!你快看着我!千万不要别死啊!”张楚红的声音带着颤抖,她重新又从身上撕下了一大片衣物裹在了断口处的包扎衣物上。
公子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睁开了眼睛看向她,张楚红焦急万分的脸在他视线里越来越模糊。
他感觉身体好冷,他好累,好累,累得只想就此沉沉地睡上一觉,再也不醒。
一股困意充斥着他的大脑。
他想起了他的爸妈,想起了他的童年,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寒风中一边啃锅灰一边背文;想起了自己养的那条跛脚狗;想起了小时候坐在大门口看着路过商贩卖拨浪鼓,却不敢要,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商贩推着推车缓缓走远;想起了自己因为慢一刻念书便被母亲一顿抽打;想起了妹妹上午出门前还笑嘻嘻地和他畅谈着未来,下午见面却已是天人永隔;就连那唯二带给过他温暖的女孩现在都不认他了……从小到大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在他脑海中一一闪过……
仔细一想,这老天爷好像并没有给过他幸福。
这人世真的好苦,他下次不想来了……
想及此处,他再也抵不住困意和内心深深的倦意,沉沉地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