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明看着面前的城市,那是他自小长大的地方。
但是在视线之中的钢铁森林对于他来说没有一丝熟悉感,有的只是陌生。
脚下踏着泥泞的小路,向着身后无穷无尽的旷野延伸,不知最终通往何处。
当看见南河市三个字之时,他便来到这个空间。
脑子涨得他难受,让他无法集中精力,身体也从十七岁的状态变成一个大概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子。
不论这里是哪里,白明都不认为是真正的南河市,甚至可能不属于任何一条世界线中的南河市。
他就这样站在旷野与城市的交界处,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强行窥视命运的后遗症仍在摧残着他的神经,但是他勉强还能压制得住。
虽然他仍然搞不清楚这个世界的具体状况,不过既然是一片漆黑中唯一的一束光,这里总归是有着他想要的答案。
想到这,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穿越过好几次世界了,估计放在维持机关内部都算是高频率了吧。
白明觉得维持机关内部一定有着可以穿越不同世界线的技术,毕竟他们已经接触过奇迹了。
像机关某些部门,那种榨干所有可利用价值的作风,如果没有从奇迹身上获得一定的价值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摇摇头将这些杂乱的心思甩出脑子,开始考虑自己是顺着泥路往回走,还是进入面前这一座城市。
一个简单的二选一问题。
但是真的这么简单吗?
白明忍不住的多想,毕竟牵扯到那个奇迹,命运之类神神叨叨的东西,这些东西太玄乎了。
本质上不存在实体,更无法判断其可能会牵扯到的事物。
那些非常好歹是自习以为常的常态之中扭曲而来,但这奇迹完全就是一个概念。
他这才理解了所谓奇迹的本质是人间无可能具象之物的含义。
他想要的答案是世界是否真的如命运所说,迎来变化的终结。
或者说也许这就是白明选中他这一条世界线的原因?
头痛愈发剧烈,他只能被迫停下思考。
“不要多想。”白明轻轻念叨着,缓解快要爆炸的大脑。
他发现,在这个世界里面,所有的想法都不会消失,或者说不会被埋进意识的深处。
人类的大脑会产生大量没有用的垃圾信息,比如逛街时无意中进入视线的广告牌,信息进入大脑以后会被快速遗忘,或者说埋进意识的深处。
但是在这里不会,所有的脑活动产生的想法都在意识的最表层跃动。
很快,这些活跃的表层意识互相混杂,最后共同交织成同一个念头——进入城市之中。
于是,他的身体在这种意识的催使之下,缓缓踏进面前这座城市。
而白明清晰的认知到这一切,这是他自己的意识。
当踏入城市的瞬间,周围的一切暗了下去。
所有钢铁与水泥铸就的高楼在瞬息之间拉近了彼此之间的距离,而后将白明幼小的身躯夹在逼仄狭窄的小巷子之中。
天空中射下一道光,直直的打在白明的脸上,这让不自觉的偏开视线。
当他再次将视线挪回时,他看见了手中提着天平的巨人。
“无罪者,如将堕入无间地狱,为何重返人间!”
这并非质问而是命令。
白明听到这一番话,莫名感到一阵烦躁和愤怒,而后是溢满心头的欲望,想要将这装模作样的巨人撕成碎片的欲望。
似乎只是一句话,他的理智就瞬间被吹飞。
但是未完全消失的理智,强行压下了这血腥暴力的想法。
“既然我无罪,我又为何领受如此判罚?”
白明用着仅存的理性,质询这一番话的不合理,但是那占满脑海的烦躁让他的语气十分恶劣,几乎就差贴脸辱骂了。
“因为你无罪,世间皆有罪,而你无罪。”
“这踏马的是什么鬼道理!”
最后一丝理智似乎也要被吹飞,但是他仍然死守着最后一点清明。
自幼时接受的教育,理智被印刻在骨子里面,所有不理智者最终都会死在非常事件之中。
但那也只是溺死者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脆弱而无力。
最后,在漫天的血雨之中,白明略微恢复了部分清明。
他看向手中紧握着的东西,那是一团稀烂的碎肉,一个勉强能够看出是心脏的器官。
无数碎肉在崩解之中撞碎四周的建筑,而后光芒一点点的射入这片黑暗之地。
天空之中射入的光以他为圆心不断扩散,最后似乎能笼罩整片昏暗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