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估计天还不亮。”婧芝看看外面的天空,笑着说,“估计天上挂着的那些小家伙还没赶回家睡觉呢。”
“那你可一定要轻一点,不要打扰我睡美容觉。”琪儿的话里带着些许警告意味。
“放心吧,我一定轻轻地离开,不带走一片云彩。”婧芝保证说。
“那就好,这下,我的美容觉有保证啦。像我这样貌美如花的美少女,可是拉高了整条街的颜值啊。”琪儿大言不惭地说,“婧芝姐,你真是辛苦啦,让我搬过来跟你一起住,可是为提高整条街的颜值做出‘重大贡献’!”
琪儿说最后四个字“重大贡献”的时候,语气加重,眉毛上挑。
“原来是这样!”婧芝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
“那当然!”琪儿神情严肃地说,像是正在宣判的法官,语气无比坚定。
“哈哈哈……”房间里传出两个人的笑声,持续了好久,直到把漆黑的寒夜淹没……
第二天天气依旧晴朗,几道长长的云彩在天空里相互交织,看样子是几架飞机先后经过留下的。天空也许不会留下鸟儿飞过的痕迹,但是任性的“人造大鸟”却并非如此。不过也好,也正是因为这些“人造大鸟”在天上任意踩踏,才有了天上这些带有一点锯齿边边的白带子,显得这蔚蓝的天空不那么单调,反而更加宁静,祥和。
就是要在这样的天气出门拜访朋友。即使有些冷,但只要天气是好的,没有风,没有雨,没有雪,就是个出行的好天气。当然,这样深秋的英国,虽未入冬,却也是夜里冷到结霜。大早上,虽是阳光明媚,但那种刺骨的寒风吹过来,像一根根隐形的箭,从肌肤刺穿,再到腠理,再到骨髓。穿得越深,痛得越久。
起初太阳还在地平线挣扎的时候更是又冷又黑,婧芝没有办法,只好穿着她那最厚的驼色高筒靴,搭配黑色的羊毛绒打底裤,再套上一件亮红色的高龄风衣。从衣领到膝盖上端,缝在大衣上的、可以扣紧的黑色菱形大口子一个个被扣得紧紧的,确保不会有一丝寒风“见缝插针”。
公寓里很安静,琪儿还在呼呼大睡。婧芝轻手轻脚地走出卧室,转身按下门边白织灯的开关。屋子里光线一下消失,婧芝突然有些害怕。她深深吸一口气,再缓缓吐出来。如此反复几次,鼓起勇气,轻手轻脚走到门前。
“吱嘎……”婧芝非常小心,但大门开的那一霎那,发出声响,吓了她一大跳。真希望琪儿不要被吵醒,安安稳稳睡她的美容觉,婧芝思忖着,从门外把大门关上。
穆塔斯是英国的大站,总是人满为患,再加上今天是星期六,以家庭为单位出行的人络绎不绝。他们看上去精神很好,神采奕奕。
婧芝走上一列红皮火车,安心地在她预定好的座位上坐下,静静等待火车开动。
这一辆火车开往哪里对婧芝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她不需要坐到终点站,只须在中途一个小站下车,换乘另一辆火车。她的目的地是英国的另一座大城市,恩诺特。
一对老夫妇迈着沉重的脚步一点点向她靠近。男的头发已经全白,头顶已空空如也,只在鬓角两侧和后脑有稀疏的白发长出,大约有两指那么长,手里提了一个老旧的皮箱,看上去有些笨重。老奶奶身穿一件深灰色大衣,也已经白发苍苍,她那既蓬松又略带卷曲的头发好像棉花糖,既蓬松,又丝滑。她手里拎了一个墨绿色布包。这布包因为洗过很多次表面已经有些发灰,看上去很老旧。
老奶奶先在婧芝身边坐下,呼哧呼哧喘着粗气。老爷爷跟在老奶奶后面,提箱子的手在打颤,看了着实叫人心疼。他站着不动,用力把手里的箱子举过头顶。
婧芝看到老爷爷颤抖的手,害怕他举起的箱子太过沉重,超出他的负荷,便站起身来,想要帮他一把,还没来得及伸出手来,老爷爷已顺利把箱子安置妥当。他冲婧芝笑了笑,有些许谢意,又有些许得意。正是他那脸上因为刚刚用力而产生的红晕让婧芝感受到他生命的活力。婧芝坐下来,对老爷爷微笑,露出赞赏的神情。
火车开始缓缓向前移动。老奶奶挨着婧芝坐在她身旁,从布包里掏出一份报纸,递给坐在她对面的老爷爷。老爷爷接过报纸,津津有味地读着。老奶奶又从包里拿出一本浅绿色封皮的厚书。婧芝没有带书。她容易晕车,很难在移动的火车上注意力集中地阅读。每次坐火车或者飞机的长途旅行,她只会望向窗外,静静地听音乐。她把耳机塞到耳朵里,调到ZARD的《Good Bye My Loneliness》,开启单曲循环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