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步伐加紧,危机意识将他们先前的困意冲击殆尽,他们恨不得能长出六条腿,或者插上翅膀一秒飞出去。黄灵儿急的眼泪控制不住直掉,她慌忙擦掉,因为眼睛被泪珠模糊了更看不清路了。谷内本来气温就低,此时他们浑身湿透的浸泡在水里许久了,周时背着殊图已经体力不支,尚白主动的接过殊图,殊图惨白的脸顿时红了,他想拒绝,但是稍一用力脚腕传来刺骨的疼痛让他明白,如果逞强是会拖累大家的。这个阴晴不定的鸭舌帽男人背着一个一米八几的成年男人大气不喘,如履平地,他比周时更适合干这种活,赤若是这样觉得的。
将要走出谷口的时候,水位已经到周时的大腿部位,他们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谷内的水位会抬升的如此之快了。如果他们没想错的话这整个峡谷犹如一条口饮蝴蝶泉,尾震屋泽村,曲身九十九的巨龙劈山而卧,呼风唤雨,神秘莫测。从蝴蝶泉处至峡口峡宽逐渐变小,使峡谷至此骤然收窄,最后形成一个天然的石门,大量的雨水汇集到山谷来不及排出,水位迅速抬升,便出现了他们差点被雨水淹没的这番景象。
“得救了。”
赤若跌坐在峡口的一块大石上,看着倾泻而出的水流感叹道。清澈的雨水奔腾向前,迈过草原,最终应该流入了列车播音员说的那个会有很多小动物喝水的大湖里吧,就在屋泽村不远处。她从没见过这么多清澈的水,她也没看过小动物喝水,在A市她们饮用淡水的量都是需要得到政策控制的,如果部分人多喝的话有些人就一定会少喝或者没得喝,淡水对于他们来说太奢侈了。她伸手勾了一掌,用舌头舔了舔,是清甜的。她觉得今天的经历够她回去回味一辈子了,她当然不知道这只是她作为主人公的故事的刚刚开始而已。
此时她的表上显示时间下午17时整,距离列车发动还有两个小时。时间应该不会因为暴风雨变动时间吧?虽然几乎是不可能,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有点担心,再说了,她也有点担心这个背着殊图又唯一没有使用守温贴的男人逞强,虽然他一副淡定从容的样子,虽然他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适。她让大家走快点。
他们漫过被雨水浅浸的草地,远看虽然与先前一样,其实这里显然已经成为一片水的世界。自从进入这个界域,她对距离又有了新的理解,有一种距离叫做远在眼前,近在天边。你以为它很近,你以为你只需要五分钟,只是你以为。他们在浸满雨水的草地上走了足足半个小时,终于实实在在地踏上了屋泽村的街道。
他们安全了。
终于结束了。
再也不来了。
仅仅十一个小时,赤若感觉自己的前半生都没有如此漫长,在之前的人生里,她从来没有一秒担心过自己会被只出现在传说里的野兽吃掉,也从来没有想过会徒步走过没有边际的草原,静谧而美好的梧桐林会在骤雨来临之际换成一副望而生畏的模样,现实中奢侈的淡水填满了整条峡谷还差点把他们六人淹死。
当他们放下心来不到两秒钟,他们意识到不妙。
这个理应居住着五百人的村子,静谧的只剩雨点落在地面上的声音,夹杂着不时的雷鸣声。哪怕是街道上的屋子有一处有亮光,他们也不会如此惊恐,但是街道上只有闪电劈下来的亮光。他们知道,屋泽村的房子内部装着人体感应器,只要感应到有人,屋内的设施就会启用白天收集的光能正常运转,灯会亮,水会热,智能家居都会运作起来。
但是此时他们眼前的这片景象哪像是有人的样子。
周时和小丁跑前去一户一户的查看,他们越跑越远,远到只剩下一个小点,最后只听到周时急得大叫:
“他妈的,人呢!”
是啊,人呢?
都去哪儿了?
他们被列车抛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