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小豪,你今天是什么态度,为了个下人一直在针对我,我好歹也是你姐夫,是半个长辈,难道还不如一个下人了。”
“难道你和那夏荷有什么说不清的关系?”
看见柳英豪再度朝自己冲过来,二姑爷又后退了两步,等到柳英豪被大姑爷拦住过不来,他便松了口气,语调又逐渐轻佻了起来,一脸得意的神情好似开屏的孔雀一般,甚至还调侃了柳英豪一句。
“都给我闭嘴,再吵闹就去后院领10棍。”眼见儿子和女婿争执的越来越不堪,原本正在闭目沉思的柳老爷一声呵斥,原本逐渐嘈杂的大堂立刻变得针落可闻。
柳老爷用他那双闪烁着凌厉精光的眼神一一扫过堂下的晚辈,气鼓鼓的柳英豪不服气的将头扭到一边,二姑爷整个人则仿佛一颗被烈日直晒的感应草一般将自己缩在角落里面,就连在旁边劝解的大姑爷也低下头来眼观鼻鼻观心。
见三人不敢再有开口的意思,柳老爷转过头来,对身后站立的两人沉声问道:“柳全、钟平你们怎么看。”
管家柳全是一个富态老人,五尺许高,垂眉微须,双目乌黑幽深,手指纤细修长,笔直站立,精神矍铄,除了头发可见几处银丝外丝毫不像一个六十许的老人,原本还在闭目沉思,听见柳老爷的话立刻双肩一挺,睁开眼睛答到:
“夏荷,入柳府四年,隶属于二夫人院子,死契,和二小姐以及三小姐关系为善,去年秋后升为一等丫鬟,月俸一两五钱,上午轮值,中午内院丫鬟吃饭时与三房院内的秋纹有过说笑,下午未轮值,自述不舒服,一直在房间里没出来过,晚饭为大房院内的三等丫鬟秋芹代送,平日未曾有听闻遭谁欺辱。”
教习钟平则是一个让人看到的第一眼就会联想到大马猴的瘦削中年人,修长的脸上长着一双尖尖的三角眼和塌鼻子,鼻头和嘴唇像涂了鲜血一般红的吓人,大约是小时候发过天花,脸颊显得有点坑坑洼洼,最让人印象深刻的还是他那双超出正常人大半长的大手,配合他微微弯曲的背,直接垂在了膝盖下面三寸还多,双臂肌肉奋起,给人一种充满了爆炸力量的感觉。
“昨天上午王少爷和薛礼过来找过豪少爷,下午柳阀的信使过来送信,卧虎帮的申二找过二姑爷,除此之外并无其他人进入过柳宅,王少爷两人和信使午饭之前就已经回去,申二晚饭前也已经回去了,并且三波人都没有进去过二奶奶院子,信使和申二是第一次来柳府,之前没见过夏荷,王少爷和薛礼倒是认识夏荷,但是他们走时夏荷还一切正常。”
钟平平日里负责家丁的训练管理,闲杂人等和出入平安也属于他管辖,听见柳老爷问话,钟平也就昨天人员往来情况做了汇报。
柳全和钟平说了自己的看法后,柳老爷转头问坐在另一个上位的大夫人“这后院是你做主的,说说看你有什么意见?”
大夫人是柳老爷的原配妻子,相貌中正,眉头上皱纹稍显老态,她比柳老爷还稍大了两岁,其母系也出自柳阀一枝旁支,和柳老爷原本是亲上加亲的姑表亲,不过她母亲那一枝早已衰落。
“还是先问问老二吧,我可做不了她的主,她房里的丫鬟,受了什么欺辱,不堪忍受自杀了,她应该最清楚。”
大夫人平素和二夫人不是很对付,见柳老爷问她,就又将问题抛给了二夫人。
“大姐这么说是影射我欺辱下人咯,后院都知道,我对下人是有名的和善,倒是见过夏荷最后一面的是你们院子里的丫鬟,要发生什么还是你们院子里最清楚。”
二夫人是一个风韵犹存的中年女子,鸭蛋脸,柳叶眉,体态丰腴而窈窕,虽然为柳老爷生养了一个女儿,但是依然保养的很好,精心打扮的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年轻时的风流。
见大夫人内涵她,也不动声色的还了过去。
夏荷死亡一事似乎又成了各房争持的引子,柳老爷终于无心探究其死因,再次喝止后,用冷的仿佛数九寒冬一般的语气替夏荷之死下了一个结论:
“夏荷轻生,钟平你上报衙门后找人收敛了她的尸身送还她家里,如若她家人安分,并给10两银子抚恤,如果她家人要闹,这10两银子也不用给了,反正当初夏荷卖过来是签了死契的。”
然后柳老爷又顿了顿,厉目缓缓扫过几个妻妾:
“虽然夏荷是自杀,但是各房下人管束不严,柳全你负责整顿一下,若果有结党欺压他人或者犯了其他家规的,一律20棍朝上,上不封顶,只是一条,不能打死了,我不想看见柳府短时间出第二条人命。”
伴随着柳老爷的威压,夏荷一事被暂时定性为自杀,表面上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柳府除了几个下人被狠狠打了一顿以外并没有和以往有什么不同,然而在这风平浪静的表象之下,柳府内里在有心人的推动下却是暗流涌动,逐渐发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