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枝急忙摆了摆手,她确实有求于叶卿婵,但绝对不是出于这个目的才出手相助的:“叶宗主言重了。小箐和我已是好友,帮助好友自是应该的。”
叶卿婵有些惊讶于她们的友谊,转头看向了韶小箐。
韶小箐一把抱住了凰枝的臂弯,向着叶卿婵介绍道:“师尊,枝枝这一路上可帮了我们不少忙咧。接下来能让她和我们一同旅行吗?”
叶卿婵皱了皱眉,有些困扰:“可是我们接下来的旅程凶险,凰姑娘要是一同前来……”
凰枝说道:“家师让我出来游历,就是为了砥砺道心,若是没有参与其中的战斗,只是走马观花罢了,况且我对叶宗主还有一事相求。”
“什么事?”叶卿婵好奇地问道。
凰枝故作神秘地眨了眨眼:“等过一段时间再和叶宗主说吧,我能跟着你们一起游历吗?”
叶卿婵沉吟了片刻,点了点头:“既然焰鸾尊主放心将你托付给我,我自然会尽力护你周全。请多指教,凰枝。”
凰枝腼腆地笑了笑,不知为何,她在叶卿婵面前总是有一种装乖的欲望。
叶卿婵望向天空,剑气散去,阳光重新照射大地。她的目光凝视北方,隔空遥望,似要望穿相隔万里的重云:“神玉没能拦住我们,按照楚夜那个疯子的性子,鎏锡现在应该已经在路上了。”
她丝毫没有避讳直言当今圣上的名字,似乎是不怕煌玉京那边有所感应。
叶卿婵虽然是刚当上地玄宗的宗主,但和那煌玉京的掌权者们可颇有渊源,深知很多别人不了解的秘辛。
大柱国神玉、上柱国鎏锡,这样的强者来个一个两个,她自是不怕的。
可倘若煌玉京的供奉殿,那些不死的老怪物们倾巢而出,纵使自己如今先天剑体小成,也未必能斩尽所有人。
“走吧,先离开这个地方。”叶卿婵抱着琼黎,向韶小箐和凰枝招呼道。
韶小箐御剑而行,很乖巧地站在叶卿婵的身旁。
叶卿婵将手搭在她的肩上,沟通了与溪映之间的连结。以她此刻的境界,还是借师尊的剑势赶路更快一些。
凰枝跟在两人身后,凤凰火灵振翅而行,速度略有不及,但也能勉强跟上。
三道流光自擒水城冲天而起,向西远遁。
……
叶卿婵带着三个小辈,行至他们旅途的第一站时,已是第三日上午。
日夜兼程地赶路之下,纵使韶小箐和凰枝天光境的体魄,也生出了绵软无力的疲惫感,好在此刻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他们落脚的城池名为西城,是大楚的东西两片疆域的分界点。
之所以可以安心地选择这里作为落脚点,是因为它刚好位于西南边,属于御凰殿的领地之内。
这座城的城主也是一位女子,虽然世家显赫,但曾在御凰殿修行过,按照辈分来说,应该算得上是凰枝的师姐。
依照凰枝的话说,在西城内,是绝对不用担心被城内的管理者们背叛的。因此,叶卿婵也决定将这里当作接下来数日的驿站,先将琼黎的伤养好,再说其他。
一进城,凰枝作为御凰殿少主的身份就显现出了巨大的用处。
在城关处她只是亮出了象征着自己身份的令牌,内城便有专人亲自接驾,将她们带到了城内最好的旅店内,直上十二楼最大的房间。
安顿好一切,旅店的老板娘敲开了门,只递给凰枝一封信,便悄然离去。
凰枝接过信件,打开一看,其中是简短的几个字:殿主已有吩咐,妹妹自可安心。落款是城主柳英。
几人便彻底安心下来,享受着久违的平静。
房间之内。
凰枝与韶小箐趴在宽达两丈有余的大床上,不顾形象地翻滚起来。
床垫由松软的棉花制成,床品则是西疆最好的丝绸。两人柔软的身躯和床接触的一刹那,只感觉身体内积攒的所有疲惫都随着下沉的身体一起被床垫给吸收了。
韶小箐抱着枕头,将脑袋侧枕在上面,神情十分享受。
凰枝则直接翻了个身,抓起一角被子,便呼呼大睡起来。
这是一间巨大的套房,韶小箐和凰枝的大床房隔壁,则是一间双床房。
两间房间只有一张浅浅的帘子作为隔绝,远离门和通道的那一侧墙壁旁,琼黎正静静地躺在床上,神色平静,依旧沉眠。
此刻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剑袍,然而精壮的身躯上大大小小的刀口才刚刚结痂,还未长出新生的血肉。到处是血污和化脓的伤口,叶卿婵看着他,眉头紧锁。
现在要怎么办?
两个小姑娘显然是已经累坏了,根本无暇顾及其他的事情,已经放松地进入了浅眠,照顾琼黎的任务,自然落到了叶卿婵的头上。
何况就算姑娘们没有睡着,也应该是自己来照顾受伤的弟子才对。
叶卿婵伸出两根玉指,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一切都好说,但是琼黎这满是血污的身体,到底要怎么处理?
叶卿婵自然知道,事急从权,现在不是念及一些儿女情长的矫情时刻,得帮琼黎处理伤口才是。
但她清修二十九年,在这方面终究涉世未深。琼黎早已不是当初上山时那个稚气未脱的小男孩了,虽然自己心里依旧将他看作是小孩子,是要呵护的弟子,但一旦触碰到琼黎充满野性的肌肉,她还是感觉有点无从下手。
新换的白色剑裳,不一会又被渗出的血污染成暗红色,叶卿婵眼中闪过一抹焦急,咬了咬牙。
我是师尊,这些事我不做谁做?
她抱着视死如归的态度,脱掉了琼黎的袍子,扶着他坐起,开始帮他擦拭起身上的血污,由以灵力为线,缝上了那些出血最多的口子。
做完这一切,从锦囊中取出白色的绷带,帮琼黎一圈一圈缠好,又担心太紧的衣服会让伤口崩裂,叶卿婵索性没有再给他换剑袍,而是去楼下问掌柜取了一套宽大的黑色浴袍,帮他草草穿上。
一顿忙活,当叶卿婵如释重负地擦去额头上的汗珠,在另一张床上坐下时,已是日上三竿。
观察了一眼另一边的房间,韶小箐和凰枝依然在酣眠,后者一个翻滚,甚至滚下了床,只剩半截小腿还挂在床的边缘,整个人都倒悬着,脑袋着地。
就这她竟然还睡得如此香甜。
而韶小箐在睡梦之中,则死死地抓着凰枝光洁的脚踝,小脸紧绷。
“师弟……别死……”
叶卿婵能听见弟子睡梦之时偶尔的呓语。
午饭是吃不成了,叶卿婵心想着,又不放心地向琼黎渡去了一些灵力,随后也在床上盘坐,开始整理起了自己的思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