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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鱼人蜂

蓝色的电光爆出火光,沙子离心浮起,有序聚集在一处,在电网外又形成了一层沙网,将人包围其中。小小的身躯抵挡着强劲电压,手里的珊瑚簪一直在吸取外界的电力,从手心里向外渐渐推出一个黑色绚烂的玄色屏障。电力的关系,她周身的霓裳飘缎还有发丝飞扬起,如同身处在旋风之中,迎风张扬。一阵抵御力争之后的爆破,巨鹿墨斗受到强力的冲击,头顶的鹿角被狠狠削去了大半,打破了那道电墙。

如此屈辱使它为之震怒。闷声低吼,海面高浪涌起,竖起层层海啸直奔而来。沙底剧烈震动,在其将要爆发之时,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信念,让她对着大叫一声,朝着冲过去,高高跃起,珊瑚簪猛扎稍露来的头心,向下一道滑开,掀开里面洁白细腻的肉质,引发激烈的欲望,埋头大口撕咬起来,如同疯癫一般。

在旁无法动弹的几人全然是看傻了眼,在场的三位前辈也相互对视,眼神交流一番,是有了别的想法。

墨斗还未探出半身就受到如此伤害,剧痛难忍,在沙地上撒泼般翻身挣扎,对着崖山一番横冲直撞之后钻进了巨浪之中。涌起的海浪拍打沙面洗刷一切罪证,再等平息,原本留在沙滩上的那几人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剩下围观的其他人见到这般情况都无不惊恐,也是丝毫不敢靠近。

两位受到雷击的前辈先被食铁兽送回人群中,陀罗鸟飞去海面四周盘旋巡查。前辈们心灵交流一番,再一同先安排其他人迅速离去,再是要赶紧找到蓬莱岛主才行。

海浪将他们冲散,其他人身上还有下水的特质衣服菀叶从小就在孤岛生长,需要下海捕食,自然是熟识水性的。他们在海中挣扎出水面,还没吸入一口气便又被海中的漩涡吸进。不过没有维持太久的挣扎,从远处水下游来许多巨大的贝类螺类,将他们一个个套住,抵挡冲撞。一直到水压感消去,平稳下来,他们才推开封口,再从壳里钻出来,相互看了一眼,都没事儿就好。

云落呢!?菀叶回过神第一反应就是张望寻她。

“菀叶!你干什么!”竹叶见他不安分,立马喊他。

“我去找云落。”

“你不看现在我们都在怎样处境么?”四周一片漆黑,他们什么都看不到。

“不行……她还那么小,我要去找她。”

竹叶见他冥顽不灵,争执也解决不了什么,他若是要去就去,便也不说其他。其实竹叶现在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情况会变成这样样?为什么突然冒出那个东西?为什么那么多前辈都在旁边看着却不出手?为什么他就没有一件事是顺利的?究竟问题出在哪里?头都快要炸开了!

“我跟你一起去。”云霜也是放心不下。

“我也去。”云瑶自然是要护着云霜,“你在哪儿我就在哪儿。”

这可要把竹叶气疯了,是要把他一个人留在这里么?他作为队长有责任护着他们,现在他们反倒都要背弃他?

“菀叶,不许你下去!”

菀叶回过头,眼神是从没有过的冰冷,道:“凭什么。”

一句话把他全然堵住:“……凭我是队长,是这里资历最长的,要听我安排。”

“现在是我的事情。”菀叶不想正面和他吵起来,别过头去。

“什么叫你是队长就要听你,现在不是在队伍里。”云瑶这口气已经憋了许久,是不吐不快。就连旁边的云霜也不去拉她,只是看着沉默的菀叶,想着怎么安慰他。

云霜不拦住她,她就继续说下去:“要说资格,我和云霜都是副岛主,你算什么?”

“跟你们没关系。”

云瑶被他堵了一句,也是要气死。一气之下从壳里出来,他们看不到其他,只看到红色的人高出他们半截站在黑暗之中朝竹叶走去,一把将人胸前的衣服揪起,居高临下看着他:“今儿个我就要把你这根倒刺给拔了,出来!”

“我不跟女人打。”

“啧,瞧不起人么?”对视许久,竹叶从里面出来。看形式上去是真的要动手,云霜也是赶紧出来,不能把事情闹大。

要按武力值来说,若是真要打,云瑶不一定会输,而且她心里是有十足十的把握,现在的环境对她而言极其有利。

火樱岛是在南方海域上的一座火山岛,整个岛屿上有许多休眠火山。曾经有一次一座火山爆发,迸发在夜空中的星火宛若盛开的红樱,云锦色岩浆倾泻而下铺满整片岛屿,从而得名。她的日常工作就是从火山口潜入深处,观察记录每一座火山的心理健康,预测喷发的时间。所以她的眼睛拥有火光灵气,即使在黑暗中也犹如身处白昼,清楚看到四周的一切。

“云瑶,你冷静点。我刚才好像听到前面有声音……”这不是分散注意力的说辞,云霜不会说谎。

菀叶也跟着出来。带壳类生物完成了使命之后便潜入了水下,附着在石壁上。他们屏息凝听,却是似有呢喃之声,又好像是某种生物的喘息。菀叶从袖中抽出金枪,握紧了些,一步一步向前。

或许人就在前面。

云瑶拉住他:“我来带路。”目光相交,菀叶点了头。

云瑶从裙下腿侧抽出硫磺梃,回头看云霜,确认眼神过后牵着她的手,护在身侧。再回头看留在原地犹豫不决的竹叶,喊了一声:“喂!你来不来?”

“前辈们不会不来救,劝你们不要过去。”

“那你等着吧。”云瑶才不想多跟他废话,带队离去。

一路寂静,四周一片黑暗无光。

“到了。”云瑶说了一声。

“云落么?”

她没有回头,也没有说别的。菀叶和云霜侧头看了她一眼面色,是很少会出现的严肃。

“怎么样?”云霜也着急了。

云瑶冷静下来,悄声告诉他们:“巨鹿墨斗。”

他们屏息,沉默片刻,菀叶走上前。总要有人走出这一步。

云瑶抓住他手腕,摸下一层硫磺末抹在他手心之中,告诉他:“如果有意外就用这个。”

他前面去了,小心探身过去,发现,这只墨斗鱼已经完全咽了气,脑袋上一个深坑,四周咬痕凌乱。地上还有一件即使在黑暗中也一样刺眼的红色霓裳。

他过去将霓裳捡起,墨色已经在海水中冲刷干净。回过头,那只墨斗头顶依然被钻了个洞,确认已经死了再回去,将事情告诉她们。

“云落一个人做的?”

“不确定,还有其他痕迹,可能还有其他人在。”

“或许是哪个前辈来救了她了,也可能是岛主。我们要不要先回去?”云霜有些担心。

云瑶看了云霜,她的提议是正确的:“既然已经知道有前辈来救,我们还是回去等他们比较好。”

“你们回去。”

他的固执让云霜和云瑶有些意外。

“你放心,她不会有事儿的。”

“我不放心。”他直截了当回云霜,垂眼看地上,是在脑中分析多余的痕迹是什么造成,分析如果是有前辈来救又为什么要脱去霓裳?

“你打算再到前面去?”云瑶问他。

抬起眼,对她点了头。

“好,我跟你一起去。”

“云瑶……”云霜拉了下她,远处有声音靠近,回过头,一点白光悬浮在空中,渐渐的出现一个人的面容……

是竹叶。

“你怎么来了?”云瑶看到他就生气。

“后路断了。”此刻的竹叶显得异常冷静,“水里有东西,把送我们上来的螺贝都吃了。”

“什么东西?”菀叶突然激动起来问他。

“不知道,但像是异虫。”

“海里蜉蝣或是水母么?”

“不……”他沉默片刻,说不清楚那种感觉,“从没见过的东西,像是……人鱼。”

云霜和云瑶倒吸一口凉气,牵住的手捏紧几分,目光看向菀叶,他还在思索。

“……不是。”他最后确认下来,“是鱼人蜂。”

云霜和云瑶莫名,转换成竹叶一脸煞白,倒吸一口凉气。

云霜开口问他们:“什么是鱼人蜂?”

“……一种寄生异虫。”他不想造成恐慌,便如此简单解释。

鱼人蜂,一种寄生异虫。叫声好似婴儿啼哭,幼虫寄生在海中鲅胎身上,待破胎之后从口鼻进入脑后侵占垂脑系统和大脑,控制神经和行动,一切与正常人无异。下体一端吸取骨髓并逐渐替代髓芯,与其一起成长。一直等待到幼虫成熟期,寄主会渐渐在痛苦中死去。整个腰椎都被取代,蜂针刺出尾骨,头骨做脸,八对脚须伸入肋骨,一对长触须伸入手骨替代,背后长出一对鳍翼,上能空中飞行,下能入水游动。

“这种异虫只攻击男性,以精……”竹叶补充一句,撇了下嘴,“吸气为生。”

“云落之前无意中抓住墨斗的茎化腕,溅了一身。”菀叶回想起这件事。

竹叶一听到这个名字脑门青筋弹跳两下,头隐隐作痛,就知道又是她闯出来的祸。

“看来我们只能继续往前了。”云瑶说道。

“我有火,我跟菀叶前面去,你们在这里等着。”

“凭什么?”云瑶胸口一股气冲上来,“我最后警告你,别用这种口气。”

竹叶别过脸不想跟她吵。

“走吧。”菀叶表面冷静,但心底一刻也等不了。

漆黑的洞穴,四周悠扬着水滴和他们脚下的声音。水汽压着火光,在空气中挣扎燃烧,最后终究还是暗了下来。云瑶是见他不顺眼,见这光也不顺眼,好在总算是灭了,她眼前也舒服许多。刚才光线恍惚都看不清四周,现下能看清了,发现地上有印记。

“等等。”她喊住人,上前两步单膝着地蹲下来看地上,“有人给我们留了记号。”

他们都上前去看,竹叶最先认出来,这是在水枪战的时候让她进入的那个山洞中的碎贝壳片,她怎么留在了身上?

“不是这里的东西,更像是海滩边会有的贝类。”竹叶没有说出口,是菀叶先认出来。

再往前走,就连他们也听到了云霜说的呢喃之声,细细倾听,云霜看向菀叶:“在喊你的名字。”

菀叶立刻按耐不住,想也没想便往前面急速冲去,遇到靠在一边的一个人,怀里抱着奄奄一息的小人儿。不顾抱着她的那人是谁,在旁边单膝蹲下,收起武器,用没有硫磺末的手轻轻抚摸她满脸泪水的脸颊,那人还在梦魇呢喃。

“她怎么了?”菀叶抬头看向那人,那人看着他,就像是石像一般无动于衷。菀叶大声了些,再问了一遍。竹叶箭步上前将他拉开,对前辈礼貌作礼,对方点了头,再看向菀叶。

“她误食了巨鹿墨斗头顶的毒囊,中毒了。”

“为什么不救她?”菀叶冲动一下,但被竹叶一步挡在身后,回头眼神凛冽,警示他注意分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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