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连被下人包扎好后，重新跪在蒲团上，掩面而泣。

但他的眼神一直在隐匿的四处张望，观察每位皇子的样子：

二皇子眼睛都哭红了，直勾勾的看着金丝楠木棺材，俨然一副孝子贤孙的模样，虽然没自己装的像就是了。

三皇子一直低着头，头发盖住了他的脸，看起来很憔悴，手指有意无意的摆弄着，让人看不明白到底是伤心过度，还是不在乎。

收回目光，祁连轻叹一口气。

绝非是他太过紧张敏感，而是储君之争从来都是瞬息万变，历史上也不乏皇子成功逆袭夺取太子之位的。

但倒是如今看来，自己的两个弟弟好像都没有争的意思，不过凡事无绝对。老二是庶出，皇妃也不过是个治粟内史之女，虽说有钱，但却没有继承资格。

至于老三……和自己一母同胞，是嫡出，而且皇妃是丞相之女……

想到这里祁连握紧了拳头，老皇帝喜欢老三——而自己的皇妃是奉常之女，虽说是九卿之首，但却与三公没得比。

祁连抬起头来，轻叹一口气，他只有这两个弟弟，关系也很好，自然是不相信他们会夺自己皇位……但是多留点心总是没有坏处。

他在心中盘算着下一步棋：以如今的局势来看，白子攻势凛冽，已经吞掉了一角上的黑子，但这不重要——自己连对手是谁，黑子潜在的攻势都不知道。

——自己在设局，又如何知道对方是否也在设局呢？

想到这里，祁连借口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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丞相府

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池瑟瑟半池红。

小池边，一位身着华丽官服的老人坐在凉亭中，闭目感受着微风拂面。

独坐水亭风满袖，世间清景是微凉。

亭尖是深沉的枣红，亭柱上有着墨绿的楹联，翘脚下系着一只铜制风铃。

终于是微风蓄足了力量，敲响了风铃，发出悦耳的铃铛声。

老人也缓缓睁开了浑浊的双眼，他的脸上是岁月留下的皱纹，两鬓已经斑白，但精神看起来还很好，身体看起来还健康。

“丞相大人，您醒了？”

石阶下的婢女，向上走来，却被老人挥手阻止。

此刻，他的面前正摆放着一方石棋盘，似乎是一局还没下完。

石盘上的棋局，对围棋一知半解的人都能看出点端详——白子攻势迅猛，已覆灭的黑子一角，但从大局上来说黑子仍占据大优势，仅仅一角而言还算不得什么。

而白子将会迎来更猛烈的报复。

丞相忽然又闭上了看着棋盘的双眼，似乎是在等些什么？

“丞相大人有客来访。”此刻下人匆忙来报。

丞相仍未睁开双眼：“是哪方客人？”

下人仔细想了想，说道：“自称是里王的下人，说要与丞相再商讨一下生意。”

丞相昭明的眼睛猛的睁开，黑子在棋盘上落了一子。

随后，他便站起身来。

就去接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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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等到了四下无人的地方，祁连才轻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