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彭祖和雷虎终明白刘病已的诡谋,一边拨掉从后方掷来的枪和矛,一边叫绝。刘病已以其神乎其技的箭术,忽然间已营造出对方主帅被直接攻击的假象,能目睹真正情况者,只限于腹地内的二、三千人,其他不是被丘陵山地阻隔视线,便是因过远看不真切,主帅又因忽然失去号角手,一时被瘫痪了指挥的能力,就像个孔武有力的巨人,忽然变成没了眼的盲子,空有浑身力气,连干瞪眼也办不到。
一隅的混乱,终蔓延至全军。
最妙的是千里雪显露出马中帝王的威势,双目如电,灵活如神,敌马见到它不但怯了三分,还不听主子控制的横避开去,令敌人的拦截和攻击力大打折扣。更要命的是千里雪还不住踢蹄,又或以马躯挤撞对方马儿,使本已乱作一团的敌人更添混乱。
张彭祖和雷虎的爱骑和千里雪闯荡惯了,默契不在三人之下,不用指示,自然随着千里雪这“头子”左冲右突,配合得全无破绽,宛若天成。
三人三马,合成品字形的阵势,马后是如被捣破了蜂窝发了疯追来叮人的恶蜂,前面是奋不顾身拥上来拦截的敌人,右边是漫布斜坡要加入战圈的骑士,左下方对丘丘脚处则为乱作一团的敌帅卫士,而火把落处烧着了野草,冒起十多处火头,浓烟火舌不住窜高,乱势已蔓延遍腹地内的敌军。
马蹄猛烈地踏着坚硬的红色土地,像海潮,又像狂风暴雨……他们以不可抗拒的勇猛气势冲垮了敌人阵线,一直向敌人骑兵最多、招展着“梅”字大旗的地方冲去。
凡是这股奔腾澎湃的洪流冲过的地方,只听见一片震人心魄的喊杀声,疾风骤雨般的马蹄声,武器和武器的碰击声,以及刀和剑砍在金属盔甲上和肉体上的各种声音。
乐行等所率的步兵仍在稳定而缓慢的推进。他尚是首次正式参与战场上两军对垒的血战,且是胜败皆速的纯骑兵战,不由为其惨烈的气氛所慑。深感在这种千军万马的情况下,无论身手如何高明,真正要倚赖的只有群体合作的力量,此时他的情绪已乎复过来,冷静如亘。
此时此刻,梅免正在开朝会。很显然,梅免并没有把这个年轻的对手放在眼里。他以为自己的兵力数倍于汉军,刘病已绝对不敢贸然放弃关隘之险,主动出关攻击。
可他错了。正当他还在和朝臣们商讨围攻伊阙关的策略时,震耳欲聋的喊杀声突然传进了大帐,文武百官惊恐万状,顷刻间乱成一团。梅免愣了短暂的一瞬之后,立刻明白了自己的处境。他即刻下令骑兵反击,可骑兵们却被惊慌乱窜的朝臣挡住了去路。
梅免连忙指挥百官退下,可刹那间汉军已经大量杀到,梅免万般无奈,只好率领部分亲兵向营地东面的高坡撤退。梅免与众将在帅旗尚未竖好之际,便指挥手下拦截汉军,希望杀退敌人的第一轮冲锋,待重整阵脚后,再以优势兵力迎战。
汉军将领拼命追击,梅军奋死抵御。天上箭矢交射下,两方骑兵就在长达数里的丘坡中段相遇,近身厮杀,一时天昏地暗,日月无光。汉、梅两军陷入鏖战,一时间杀声震野、尘埃漫天。
士气如虹下,兼之敌方阵脚未稳,刘病已等人率领的铁骑军疾如锐矢,快如雷电,狂如风雨的奔上山坡,破进敌阵。
刘病已双目精光闪闪的瞧着坡顶处帅旗下高踞马上的梅免,向张彭祖道:“骑兵又名离合之兵,因其能离能合,速散速聚,百里为期,千里而赴,出入无间,急疾捷奔,所以为决胜之兵也。今趟我方若非全是利于邀击奔趋的骑兵,梅免小儿何用狼狈至此。“
张彭祖见梅免迎战的骑兵队虽不住倒下,但由于不断有人补充,堪堪把己方骑队压得难作寸进,形成混战之局。正担心时,己方两翼的骑兵已从两边冲击敌人,登时令梅免军应接不暇,乱及全阵。
就在此时梅免后方浓烟冲天而起,喊杀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