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剑一的脾性，他知道，有些骄纵、偏激，是能干出随手杀人的事来的。

这本没有什么，弱者不算人，凡人如蝼蚁，杀便杀了。

可能只是因为王楚多看了雪月清几眼，他就直接出剑要杀了王楚。

可这次，他失算了。

这次他想杀的，是资质比他还好、还拥有强大法宝的王楚。

于是他被反杀了。

这也正常啊，这才是修仙界的现实，只不过这次的弱者是你罢了，弱者被杀有什么奇怪的呢？

可，那是他的亲孙子啊！

他一手将他带大，教他握剑，教他炼气，教他读书，教他写字，教他杀人。

突然，他的孙子没了。

他想认下孙子死前“看重”的那个年轻人，听徒弟说资质非常不错，云海仙门也看上了。

他亲自去了，发现资质确实不错，甚至可以说逆天。

王楚，完全有资格继承卫剑一、代替卫剑一，成为他的亲孙子，成为他的精神寄托。

可。

原本多么美好的局面，多么有希望的发展。

被王楚一句话毁的面目全非。

“杀卫剑一者，王楚！”

“杀卫剑一者，王楚！”

“杀卫剑一者，王楚！”

这句话，一直回荡在他的脑海里，搭配王楚站在殿外、半转身看来的身影，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在那之前，他是真的视王楚为亲孙了啊。

那一瞬，他甚至希望王楚别说出那句话，只要点个头、叫自己一声爷爷就好。

玄天剑宗宗主，玄真子，一个黑发金袍的英武男子，坐在大殿末端的宗主金榻上，缓缓看来。

“卫师弟，你说吧，王楚杀还是留，或收入宗门，只凭你一句话。”

他看着比卫天心年轻许多，实际却是年长许多。

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所有与会长老都看向卫天心。

最终，还是要卫天心来做最终决定。

他若能放下这段仇怨，是为宗门大计着想，令人钦佩。

他若执意要杀王楚复仇，也是人之常情，玄天剑宗从不缺杀伐报复之气。

卫天心闭上双眼，迟迟不能言语。

见他也在犹豫，便有亲近的长老起身拱手，劝慰他道：

“卫师兄，斯人已逝，徒留哀伤。”

“王楚也非故意杀害卫剑一，主动承认不欺瞒于你，足见品性端正。”

“若你能放下这段仇怨，大可以让他拜你为祖。”

“当然，你感情上可能接受不了，我等和世人也都能理解。”

“但师弟请愿，只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总好过冤冤相报、仇怨难消。”

让卫天心直接放弃寻仇，自然是非常过分的事。

但“希望你能给他一个活命的机会”，这种说法就委婉许多，也更容易被接受，可操作空间也非常大。

其他长老一听这话，纷纷起身向卫天心一拜，希望他能网开一面，给王楚留条活路。

没办法，王楚这样的天之骄子要是真给杀了，那确实太可惜了。

关键还是卫剑一先动的手，让王楚占据了道义高地。

虽然这话是雪月清说的，但结合王楚主动告知真相的行为看，应该是真的。

他但凡圆滑一点、无耻一点，都不会做这种自毁前程的事。

卫天心面对众多长老的劝慰，缓缓睁眼。

神情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