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东西,那个有着她形体的怪物已经走到了他的面前,不过几步之遥。
现在,这个角度,这个距离,最大出力下她会很快的被天火的力量蒸发吧。
迟疑,但是已经有了决断,是了。
呵,要说出什么蛊惑的妖言,这么恶毒,就连她这副面容都要亵渎吗……
已经相比原来的她面目全非的裂界造物,只不过是有着亡者力量和记忆的可笑赝品。
是吗?
她开口说话了。
她说:
“凯文,动手。”
这声音如山风一般有些刺耳,是属于裂界造物的嘶吼,可是简短而平静的语气,带着稀薄的温柔。
她静静的站在那里,露出怪物不该有的“笑容”,她的双手矜持的放在身前,一如初见时少女的样子。
“是啊,真像是梅能说出来的话呢。”
凯文的脸上泪水尚未干涸,一种无可奈何的笑容浮现出来…真是拿她没有办法呢。
释然吗?也不过是惨淡的诀别吧。
“对不起。”凯文呢喃着。
这一句话,他发出来的时候却已经变成了混杂着低声哭嚎的某种声音:
“杀了你……”
为了不让她感受到痛苦所以特意的最大出力,这绝望的一击看似斩在面前的虚影身上,实际上呢,它的痛苦已然顺着手腕传达。
天火大剑斩落的巨响冲击着耳膜,破碎的地砖已经失去了冰蓝的生机。
在这死寂的庭院里绽放的,那是何等鲜明的如血液般灿烂的红色。
所谓命运就是这样子的东西。
就像你提前买好了电影院的门票,准备好了爆米花和可乐,坐在观影室的椅子上满怀希望的等着那个人的电话。
她说她会来的,她从来没有对你说过谎。
然后呢,你平静的孤零零的看完了整场电影。
不管周围走过什么样的观众,不管这出电影讲了什么故事,不管那爆米花和可乐味道如何。
因为她的缺席,这一切都和你无关了。
这就是该死的命运。
……
安静的世界里有什么东西发出疾驰的轰鸣,有什么东西断掉了,那应该是一根绷紧的弦。
黑色在脑海里疯狂生长,像野草,像涨潮的海水,漆黑的浪潮里翻涌着混沌的颜色。
这是一场噩梦,一场不会醒来的噩梦。
凯文低下头。
他手掌上因为使用天火造成的大面积烧伤已经全部愈合,光洁的指尖没有染上血液。
地面上一小撮不明显的灰烬,任由大雪把它们埋没,看不出原来是什么。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凯文来说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的意义,那个虚影已经提前告诉了他故事的结局。
向前吗?向前呵。
问问那颗星核,只是去“问问”它。
大雪和无声的世界,破碎的道路,脚下散落的裂界造物的细小残骸。
如果有人能见到他现在的样子,就可以看到死寂的眼睛不复当年的湛蓝色。
机械的抚摸上自己覆盖着鳞甲的胸膛,企图在那里感受到一些失落的余温。
然后发现里面是空的。
他荒凉的一生里曾经有过的花朵,被铺天盖地的大雪拖拽进死灭的黑色里。
“无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