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未至盛夏,景苑中一池芙蕖不过堪堪立了花苞,摇摇在水中张望。
景苑中平素打理得极好,行走花径中,各色花卉竞相开放。
席间早已摆好了瓜果,桌几鳞然有序,沿着水畔支着。溪畔立有竹子打造的高架,蜿蜒爬满了紫藤花,倒形成了一道紫色的荫蔽。
微风拂过,阵阵幽香袭来,席间更添宁静舒适。
瑞宁公主是本次宴席的主人,自是上了上首的凉亭内。她知道窈娘乃是第一次参加此类宴席,且与席间诸人都不熟络,便嘱咐了王芷兰与谢丹秋照应着窈娘。
谢丹秋热烈豪爽,王芷兰端庄守礼,与瑞宁公主相交甚笃,脾性自也相投。
她们二人对顾窈娘印象本也不差,如今瑞宁公主显然是对窈娘十分看重,自是应下,拥着窈娘在席间挨着坐下。
公主府的碗碟十分精致。
高足甜白釉敞口盘上阳刻着如意纹,盛放着如枇杷、花红、金银水蜜桃、樱桃等时令果子。
果子事先已经洗净,大抵是冰盆浸果后取出,果子面上均匀地笼着一层薄薄的霜色。便是还未入口,便已感受到了其中的清凉气息。
花宴自是少不了花,景苑中花卉养得很好,为着观赏方便,瑞宁公主还命人摆了好些盆栽的牡丹与芍药放在席间。
席间还有几盆栀子。
常见的栀子多是单瓣,花虽香,花型却小。今日公主府摆出来的栀子却是少见的重瓣栀子。
花色莹白如玉,花香清幽,穿透却远。席间总觉时时处处都能闻见那淡雅的香气。
顾窈娘在谢丹秋面前总有些不自然,却又小心不敢叫人看出来。
谢丹秋倒没有这般细腻心思,只是她不愿窈娘总是叫她谢娘子,嫌弃太过生疏,要求窈娘唤她阿秋。
“我是贞隆元年生,你是何时生的?”
“我也是贞隆元年出生的!”顾窈娘没想到谢丹秋与自己倒是有缘,同年出生,又有了同一个未婚夫。
谢丹秋闻言也是惊讶,忙追问:“你是几月的?我是六月生的。”
“我生辰是五月二十。”
“那岂不是没几天了?”谢丹秋凑到窈娘的身旁,亲昵地挽了她的手臂,道:
“倒是没想到,你竟比我还大了几天。我今日竟还叫你妹妹呢!”
她一面说着,一面爽朗笑着。
“你生辰时,可要请我!”
谢丹秋不知自己与窈娘的那些渊源,见窈娘似有些僵硬,只当她是害羞,初次见面不适应这般亲近。
可她平素便是这样的性子,越是觉得窈娘羞涩,她越是觉得有趣。
王芷兰扯了扯谢丹秋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吓着窈娘。
“窈娘姐姐,我比你们小两岁。你可以叫我小名阿晗。”
顾窈娘连忙点头。她实在是不知该如何面对这个热情爽朗的谢丹秋。
明知秦毓秀所为与谢丹秋应当是无关的,谢丹秋毫不知情,可心中难免介怀。
此时宾客次第落座,王芷兰坐在顾窈娘身侧,悄声向她介绍着今日所来之人。
今日所邀皆是年轻一辈,有几人窈娘也是认得的。
大皇子赵泱今日着了金丝绲边的月白色锦袍,腰间仍旧挂着上次窈娘见到时所见的盘龙玉佩。
卢照安依旧少言寡语,倒是他一旁的卢景安,看见顾窈娘便目露凶光,似是龇着牙便想来寻窈娘的晦气。
窈娘连忙将头撇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