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记录这则案例之前,我内心有过挣扎,有过迷茫。但为了阿凤,我必须得写下来。
时光再次让我回溯到三十多年前那个萧瑟而悲伤的寒冬。
我这辈子都在与鬼打交道,毕生从事着这份边缘职业,正因如此,我捉鬼也敬鬼。
但从没有一个案子会使我如此的彷徨无助,束手无策,甚至付出了惨痛的代价,影响了一生。
1980年12月,如果我记得没错,那一年的冬至节我没在家里过,那段时间刚好有单子在外地处理。
处理完单子回到家后,母亲告诉我岳母几天前来找过她。当时我还小高兴了一下,以为是来商量我与阿凤的婚事的呢。
那时候,我与阿凤已经处了一年多的朋友了,两人感情逐渐升温,你侬我侬,该是时候趁热打铁,娶她进门了。
但母亲接下去的话不仅让我的小高兴落了空,甚至还使我的心里堵得慌了。
母亲说岳母问起我这段时间的去向,说我有好久没去她们家了。
母亲回答说我去外地做事了,应该快要回来了。
岳母又问母亲说我与阿凤是不是吵架了?
母亲回答说应该不会的,小俩口恩爱着呢!
母亲反问岳母是出了什么事了,还是阿凤对你说了些什么?
岳母摇摇头说阿凤不知道咋回事?这些天总是蔫头耷脑的,班也不去上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知道在干啥?
吃过午饭,我就去了阿凤家里。
阿凤在当地一家棉纺厂上班,估计是工作中遇到不顺心的事了。
唉!厂里做事口舌纷争是常有的事,我也没放在心上。
到家后,屋门关着,岳父岳母应该是干活去了。我试着推了下门,未锁,就直接进去上了二楼。
阿凤的房间门也关着,我在房间外叫了几声,没人应答,正打算转身离开时,从里面传来了响动。
接着,房门被打开,阿凤出现在了门口。
第一眼见到她,我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也就十多天的工夫,阿凤整个人却消瘦了一大圈。
无精打采,脸色蜡黄。以往见到我时,她都会羞涩地笑笑,遇到无人处时,甚至还会牵牵我的小手。但此刻,这些亲昵的举动都不见了。
她就这么站着,目光定定地看着我,完全把我当成了陌生人。
我问她是不是生病了?
她没有回答,而是转身进了室内。
我也跟着进去。
我记得当时阿凤的床上好像摆着什么东西的,因为我一进去,她就急忙把床上的东西拿起来藏到了身后。
我故意逗她,笑着伸手去抢。她却用另一只手狠狠地打了我下,接着,愤怒地盯着我,样子十分凶狠。
我再次问她是不是病了?说她比以前憔悴了好多。
她依旧不作声。但这时她已经坐在了床沿中,低着头,那只捏有东西的手仍然藏在身后,不想让我看到。
我又问她是不是工作上遇到不开心的事了?
这时,她反问我几时回来的?
我说今天上午,并且告诉她如果是身体不舒服,要尽早去医院检查。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她重复问我几时回来的?
刹那间,我的心凉了半截!我并不是害怕什么,只是心疼阿凤,短短几日不见,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
这时候,楼下传来岳母的声音。我转身出了房门。
我把岳母叫到了屋外,特意关上了屋门。把刚刚的一切告诉了她。
岳母蹙着眉头,无助而迷茫。她说好端端的一个人,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班也不上了,整天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有时候还会自个儿发笑,一个人自言自语的。
岳母还说阿凤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以前每天下班回来,总是会有好多话要跟她说,把厂里的大小事情通通说一遍。
现在这个样子,她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
由于职业的敏感,我首先想到的是鬼附身;其次是精神类疾病。
但前者似乎不太可能,因为我在阿凤的身上根本就没发现鬼魂的存在。
我对岳母说还是尽快带阿凤去医院检查下为好。
她说是打算明天去医院看看呢。
我说那好,现在要是没有要紧的事,就带我去下阿凤上班的工厂吧。
其实去工厂的目的,无非就是问问阿凤在工作中是不是与人发生争吵了,或者遇到什么大的事情了,精神上受到了刺激什么的。
我们在车间找到了阿凤的班组长,一位五十岁左右的老大姐。因为都是邻村人,大家都熟。
一见面老大姐就先跟岳母开了口。
她说已经听说了阿凤现在的身体状况了。
问岳母最近是家里出了什么事情,还是阿凤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了?这么优秀的一个好姑娘,一个好员工,怎么会突然间就变得这样痴痴傻傻的了?还让岳母尽早带阿凤去医院治下病,治好了好早些回来继续上班。
被老大姐如此一说,我本来打算要问的话自当不必再问。继续闲聊几句后,我与岳母回了家。
第二天,俩老带着阿凤去了医院,我没有同去是因为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我心里始终惦记着阿凤捏在手里,藏在身后的那件未知的东西。
等几人出门后,我来到了阿凤的闺房。我在靠窗的那张课桌抽屉及木衣柜里都仔细地查看了下,并没有发现什么。
然后就把目光锁定在了床上。
因为房间不大,陈设简单,除了这张床及床头墙上贴着的几幅山水画外,几乎已没有什么东西了。
当我掀开床上厚实的垫被后,终于有了发现。我看到了新鲜的松丝、嫩绿的树叶,还有许多的冥币。
见到这几样东西,我第一感觉是大惑不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