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豆芽菜走进了屋子，安忆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家徒四壁。

本就不大的屋子被一些破布和挡板分成了几个区域，屋里就一张破旧的小桌子，旁边摆着两把木头凳子，桌子看起来黑乎乎的，摸一下大概能弄一手油。

这倒也不是豆芽菜不爱干净，只是这桌子用了太多年了，已经包浆了，完全刷不出来。

“菜菜，是你回来了吗？”一个苍老的声音从一块破布后面传来，“刚刚外面咋了，咋恁吵啊？”

“里面的是我奶奶，她耳朵不太好，听不清楚，现在又生病了，下不了床。”豆芽菜给两人解释了一下，并让两人先在外面坐一会儿，然后就掀开破布走了进去。

“奶奶，是我回来了，刚刚外面只是来了两个客人，没发生什么事。”为了让奶奶听清楚，豆芽菜说话的声音很大。

“咳咳，家里有客人来了啊，这可真难得。”

接着，他们听到了旧床发出的“咯吱咯吱”声，以及布料摩擦的声音，结合豆芽菜之后说的话，他们推断豆芽菜的奶奶似乎想要从床上起来。

“奶奶，你就躺着吧，你不能起来的，我会招待好客人的。”

老人挣扎着想爬起来而发出的声音停止了：“行吧行吧，年纪大了不中用喽，你快去吧，可不能怠慢了客人。”

然后豆芽菜就出来了。

“你奶奶生的什么病？”段安然问。

豆芽菜没有明说她得了什么病，只是叹了口气，露出了与年纪不符的悲伤：“医生说，这病有钱也治不好。”

段安然沉默了，既然有钱也治不好，那更别提没钱了。

看这家里的生活痕迹，大概只有豆芽菜和她奶奶两个人，也不知道这孩子的父母去哪了，没有什么劳动能力的她们大概只能领低保而活，就算这病还能治，估计她们也拿不出钱来。

“哥哥姐姐，今天谢谢你们帮我，家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如果你们不嫌弃的话，就尝尝这个吧。”女孩一边说着，一边小心翼翼地从墙角放的框子里拿出了两个黄色的苹果，然后又从水瓮里舀了点水，把苹果洗了洗。

她的家里甚至连自来水都没有，更别提什么现代电器了，简直不像是生活在现代的人。

虽说知道女孩家境困难，但两人都接过了她的苹果，因为这大概是女孩为数不多的表达谢意的方法了，如果他们拒绝，豆芽菜可能会更加难受。

当然，他们也有些别的心思，两人早就听说豆芽菜和苹果婆婆往来密切，而这苹果看起来硕大饱满，鲜美多汁，怎么也不像豆芽菜买的起的样子，所以他们猜测这些黄苹果很有可能来自苹果婆婆的果园。

“听说你跟黄苹果园里的张奶奶关系很不错？”段安然手里拿着苹果，但没有吃，并向豆芽菜打听起了张听荷的事，“你能给我们讲讲她的事吗？”

豆芽菜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说道：“……你们，想知道些什么？”

“别紧张，我们只是单纯的好奇。”段安然安抚了她一句，然后单刀直入地问出了一个问题，“村里似乎有很多人说她是会吃小孩的苹果婆婆，还说她会妖术，我们想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听她这么一说，豆芽菜瞬间激动了起来：“他们都是在胡说！那帮大人就是想抢走张奶奶的地，但是他们又拉不下脸来直说，然后就在背后说她坏话，说她是吃人的老妖婆，让村里的小孩们讨厌她，还往她的果园里扔垃圾，吐痰。他们就是想赶她走！”

“可是张奶奶人可好了，我去她果园里给她帮忙，她给我跟别的地方的大人一样多的工钱，还时不时就送我们一些苹果和日常用品。”说着说着，豆芽菜更激动了，甚至都要哭出来了，“为什那些人一定要这样对她啊？难道就为了一块地？”

段安然把自己的苹果递到了安忆手里，靠近了哭泣的豆芽菜，并轻轻抱住了她，慢慢拍打着她的背，没有说话。

豆芽菜在她怀里哭得更凶了，仿佛要把这么多年来经历的委屈全部宣泄出去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