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如此一个绝色美人儿，偏生没长脑筋，喜欢上了文帝，爱得死心塌地。

所以，她也断然不会允许宫中别的嫔妃从她手中分走圣宠。

可她不知道，照着我前生的经验，文帝与她，不过就是演戏罢了。

我靠在软榻上，盘算着种种。

今天的天气真不错，下了一天的暴雨，大明湖的湖水都蔓延上岸了。

与黄昏时分，雨才渐渐地止了。

我让丫头小雀给我换了衣服，不施粉黛，头发随便地挽了起来，簪了一朵粉色的碗莲，然后，前往大明湖的水亭中跳舞。

我娘乃是一个舞姬，生得姿容娇艳，身姿柔弱无骨。

当初，我那老父亲一见之下，就忘乎所以，顾不上家里悍妻妒妾，偷偷地把她养在外面。

一直到我十岁那年，周氏得知父亲养了外室，带着人闯了进来。

我那个身娇体柔，貌美如花的母亲，被拖到了外面庭院中，活生生打死。

而我，我至今记得，周氏狠狠地掐着我的脸，对我说：“这狐媚子模样，倒是不错，留着还有用，且别动她。”

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再也没有跳过舞。

前生，我嫁与蔺臣做了正头大娘子，自然也从未再次跳过舞。

今生，说是进宫做了贵嫔，实际上，也就是个妾。

为妾者，不争宠就得死，所以，我命人在水亭周围布置妥当。

在文帝过来的时候，我在雨幕之中，一身素衣长裙，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一曲惊鸿舞，成功地让文帝忘掉了钟粹宫头疾发作的姜贵妃娘娘，留在了春华宫中。

是夜，我宛若无骨，缠绕在文帝身上，温柔妩媚。

那文帝是极重颜色之人，一晚上要了几次水。

我本出身世家，与那些普通小门小户出来的女子不同，因此，进宫册封贵嫔。

承宠之后，第二天就册封昭仪，位份仅仅在四妃之下。

照着惯例，我需要去皇后宫中请安，自然避免不了要见到姜贵妃。

3

当着皇后的面，她虽然语言傲慢，但也不会做什么。

离开皇后的凤藻宫之后，她直接把我叫了过去。

“辛莲，听闻你生母乃是一介舞姬？辛侯爷当年养的一个外室？”她端坐在步舆上，气势汹汹。

我恭恭敬敬地答应着，说道：“回禀贵妃娘娘，是的。”

说这句话的时候，我抬头看向她。

雨过天晴，迎着初夏季节太阳，我笑得妩媚入骨。

“你昨晚便是在大明湖畔起舞？”她又道。

“正是呢。”我依然笑着。

“敢在陛下面前邀宠？”她的目光有些阴冷，脸色很不好看。

我毫不在意，轻轻地笑道：“一个女子，既然入宫做了嫔妃，就应恪守嫔妃的本分，在陛下面前邀宠，本是嫔妃的本分。”

“我娘自幼教导我舞姿房术，便是有一天能够尽忠夫君。”

“但莲儿也不承想，竟然有幸侍奉陛下，自然拼尽所学……”

我还没有说完，就听得姜贵妃呵斥道：“放肆，你把皇宫当作什么地方？”

“皇宫乃的天下最最尊贵的地方，岂容你用那等青楼妓馆的下作手法，胡作非为？”

我抬头看她，虽然端坐在步舆上，但她胸口起伏，竟真个被气得不轻。

我内心忍不住冷笑。

青楼妓馆纵然也是肮脏不堪，但这天天最最富贵、尊贵之地，却也好不到哪里去？

后宫的哪一个女人，不是各展所学，不择手段地邀宠？

她姜贵妃又好到什么地方去了？

为着邀宠，我不过是在临水之地，雨幕之中，跳个惊鸿舞。

她可是在冰雪之中，一袭红装，赤脚露脐，跳了那坊间艳舞，听闻，当初把文帝的眼珠子都看直了。

“既然辛昭仪学得好舞技，本宫也看看。”说着，她直接命人把我带到昨儿跳舞的大明湖边。

让人升起炭盆。

“来——”姜贵妃半眯着眼睛，说道，“就请辛昭仪在这炭盆上，跳一曲惊鸿舞，让本宫也欣赏欣赏什么叫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我看着那炙热的炭盆，心往下沉了沉。

都说姜贵妃嚣张跋扈，果然一点都不假。

青天白日，就在御花园中，她敢明目张胆地对一个嫔妃行那炮烙之刑。

这舞，我跳也得跳，不跳，她也一样会命人把我硬生生地摁在火炭上，把我双脚烧成灰烬。

虽然我一早就布局好了，但还是担心。

见我迟迟不动，姜贵妃又道：“怎么了，辛昭仪是忘掉了怎么跳惊鸿舞？”

“大武，教教她。”

得了姜贵妃的话，她身边的大太监向我走了过来，一把抓过我的头发，拽着我就向着炭盆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