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庚子,上茶。”
“好嘞。”
“小庚子,速速去端糕点。”
“来嘞。”
“小子,俺这桌的姑娘呢?”
“客官稍等,小人这便去催。”
天都城中的夜,灯火璀璨。
其中最为旺盛之地,当属那条两侧站满莺莺燕燕的烟花巷。
烟花巷不长,却接连落座着数不胜数的‘花店’。
作为这城中最大的销金窟,不光是本地住户,就是那天南地北的客人也是络绎不绝。
甚至就连天上的‘仙人’,都偶有光顾。
可这一切纸醉金迷都与王庚无关,因为他如今在这条烟花巷的某家店中忙得不可开交。
半大的少年辗转各个角落,尽量满足这些客人的需求。
虽然发梢被汗水沾粘,可他却不敢怠慢,因为掌管着这家店的‘妈妈’可是狠人,那背上还隐隐作痛的鞭伤便是证明。
如此卑微的底层人员,有着一个形象的别称:大茶壶。
当然要论熟知度,还是另一个称呼更加广泛,也就是人们常说的:龟公。
好不容易熬过一波客流,王庚终于找到空闲,躲在前后相连的通道中歇息。
恰逢此时走过几位花枝招展的姑娘,见着这位清秀少年狼狈的模样,不由打趣起来。
“小庚子,还敢偷懒,当心‘妈妈’罚你。”
“鱼姐姐说的对,我看你小子呀,最近过得太安生了,就得跟‘妈妈’说说,把你也推出去接客人,就像隔壁那样。”
“死丫头,说什么呢,讨打——”
“哎哟,鱼姐姐打人咯,我看你是舍不得吧。”
“还说!”
“嘻嘻,姐姐莫打了,我也舍不得呢。”
直到姑娘们的娇笑声埋没于店内的喧闹,一直垂头不语的少年才抬起了头。
虽然她们的话听起来让人不喜,若是起初刚穿越而来,王庚或许会大为恼怒,可在这里工作月余后,他对于这些姑娘也有了些了解。
作为构成花街这座‘快乐金字塔’的底层,每个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着不愿示人的过去。
这些看似粗俗的话语,也不过是她们苦中作乐的玩笑罢了。
“唉......”
少年叹息一声,矗立在纱窗背后,看着那与自己无关的醉生梦死,其中重点关注的对象便是那靠近舞池的某个座位,眼中流露出渴望。
那里坐着的是两位衣着华贵的男人。
并非是王庚被这座污秽的囚笼所污染,而是他刚刚从那里经过时,瞥见了两人腰间挂着的玉牌。
【惊雷山】
这三个字的含义,王庚也是偶然间从某张桌子的谈话中听到的。
名为‘惊雷山’的仙门!
是的,这个世界存在着前世幻想中的‘仙人’。
不,应该说是‘求仙者’才对。
摘星换月,移山填海,长生不老。
这些坊间传闻的只言片语都让王庚这位现代人心头火热。
如果可以,他自然是想去闯一闯那引得无数人头破血流的长生路。
可惜,如今作为‘大茶壶’的少年根本没有那个资本,莫说长生路,就连出城的凭证都没有,若他一意孤行,那城门的刀兵可是很乐意见他这种送上门的‘功劳’。
“唉......”
又是一声叹息过后,王庚眼角余光窥见一位体态丰硕,看起来大约四十来岁的女人正四处张望,那便是掌管店内所有人生杀大权的‘妈妈’,没人知道她的真名,纵使是一些熟客也只唤她的外号,‘玉娘子’。
少年心头一惊,连忙跑到后厨端起一盘点心,这才火急火燎的跑入大堂。
路过她时,少年是忐忑的,直到对方走远都没有响起呵斥,他才松了口气。
时间很快就过了子时,月头正高。
整条烟花巷便从之前的熙熙攘攘转入另一种古怪的氛围。
灯火渐弱,门窗紧锁。
伴随着阵阵百灵啼叫声,脚下仿佛千钧担的王庚也终于可以在空落落的大堂内寻个角落眯一会眼睛。
在这简短的睡眠中,他梦到了的过去。
不是比韦小宝还要凄惨开局的少年郎。
而是那个衣食无忧作为现代人的自己。
梦中,他在忙碌一天后,惬意的捧着啤酒坐在窗台,手边放着楼下买来的烧烤,望着远处车水马龙的都市。
不用为未知的明天担惊受怕,不用为可能的过错受皮肉之苦。
他或许远不如自翔的那般坚强,这平常的画面却成了难得的‘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