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这么说,说不准伯母已经尽量说得通俗易懂了。”陈实是四人中境界最高的,倒是听得似懂非懂,只是关键处尚未贯通,回去后恐怕还得继续琢磨。
抬头看看天色,李武催促道:“呵呵,时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
吃饭的时候众人已经商量好了,段香草跟着宋柳住在堂屋,陈实住在唐青城的房间里。至于李武嘛,因为床铺太小,此时又刚刚开春,没办法凑活,只好回家睡了。
将李武送出院门,与段香草分开之后,陈实与唐青城二人就立马钻入被窝,分别合衣坐在床的两头。
不知为何,往日话并不多的陈实今天竟说个不停,又闲聊了小半个时辰,二人才分别睡下。
只是没过多久,唐青城又听到陈实开口:“有人跟你提起过过去的事吗?”
没等唐青城开口回答,绵绵不绝的诉说已经踏着清亮的月光传来,他这才知道段家与陈家的关系。
原来,老爷子陈然数与段香草的爷爷自幼相交,二人亲如兄弟。后来,段香草的爷爷就创立了山珍堂,而陈然数也应好友相邀担任账房之位。后来就有了陈实的父亲,但与他的父亲不同的是,比起经商,青年人更愿意出去闯荡。陈然数哪肯同意?老爷子就以想要个孙子为由,将儿子强行拖在身边。
再然后,就有了陈实。儿子都有了,这回总该定下心来了吧?然而,老爷子刚过了一段舒坦日子,这夫妻二人就扔下了刚断奶的陈实,跑得没影了。
再后来,夫妻二人不知在外面遭了什么难,竟只来得及托人往瀛海城捎了信,落了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最后的最后,是段学虎只身前去,将二人的尸骨带了回来。
唐青城不禁唏嘘,如此说来,陈兄之所以不愿专心修炼,恐怕不止是喜爱算账那么简单。
又是片刻的沉默,陈实再次开口道:“青城,我们非得修炼不可吗?”
听着他明显较往日更加低沉的声音,唐青城没有直接回答,转而说道:“陈兄,你听。”
听什么?陈实正要发问,身后的屋子里恰巧传来一阵咯咯笑声,他瞬间就明白了唐青城的意思。
没听到陈实搭话,唐青城再次开口:“你应该也看到了,大半个村子的房子都塌了。但这只是他们战斗的余波。那天晚上,莫说是我们,就算是段叔叔,也只能缩在法阵之中。”
说罢,他转身躲开陈实的大脚,面朝窗户沉沉睡去。
而后的几天,宋柳都没再教给他们新的东西,仍由四人在附近玩耍,只在他们主动提问的时候,才略做解答。
“婶婶,那香草就回城里了,您若是想念我了,可要去看我。”段香草三人已经在这待了好几天了,今日终于要走,她正拉着关系迅速拉近的宋柳依依惜别。
宋柳摸了摸她的头发:“那是自然,香草要是想婶婶了,也要来看看我。”
她是真心喜欢这个活泼又心细的女孩。
“青城。”段香草从宋柳怀里探出脑袋,低声向他说道:“你若去了飓鸣山,短时间内就不能与我们相见了,但你可不能忘了我们!”
“那是自然。”唐青城正与陈实道别,听她说话,转过身来,开了个玩笑:“再说了,就算我忘了,到时候你只要一蹦一蹦地出现在我面前,我就肯定能想起来。”
段香草抿了抿嘴:“那就这么说定了,只要我的腿不断,肯定蹦着出现在你面前。”
“臭丫头。”宋柳伸手从怀里找到她的耳朵,狠狠地揪了一下:“以后不许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
段香草吃痛,从她怀里挣脱,抬头咧嘴一笑,转身跳到了兽车上。
见段香草已经上了兽车,陈实对着唐青城抱拳:“既如此,青城,咱们日后再见!”
“日后再见!”
宋柳看向一旁伫立的李武,问道:“武子,真不再想想?”
“柳婶,您跟青城已经问了我好几遍了。”身材高大的少年这会儿为了方便跟站得太近的宋柳说话,弯腰塌背得简直不像样子:“知道您疼我,但我已经想好了,就不跟着青城乱跑了。”
说罢,他就大手一挥,驱赶着兽车往村外走。
等兽车在尘土飞扬中消失在视野尽头之后,唐青城才转过身,随宋柳回家。
二人踩着落日的余晖慢慢往回走,宋柳看着有些落寞的儿子,调侃道:“真舍得啊?武子你俩自小因为要炼体的缘故就跟村子里其他孩子没什么交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俩新朋友,就这么分开了?”
“肯定不舍得啊。”唐青城挠挠头:“但书上说了,聚了又散,散了还聚,总有重逢的时候。”
宋柳撇撇嘴,抬手拍在儿子的后脑勺:“别跟娘说书上的道理!”
“哎呦,您以前可不打我!”
“都攒着呢!从现在开始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