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居无定所,长期过着今朝有酒今朝醉的生活。是一群带着把‘朝闻夕死’硬是给误读的理解,满怀‘逝者如斯’的慷慨,以轩昂的态度活着的那么一帮人。
穷奇者往往都在某一方面攒满了才智。有专雕朽木的匠人。雕朽木的难度也就不提了,哪怕是作品完成,马上就“摧枯拉朽”,他反而更为得意。也有为了获得如虹的长发而把剃头术练到擦肩而过就能薅一把青丝下来为自己接发的怪人……而恰恰命运似乎特别愿意以戏谑的形式装点他们悲哀的过往:善音乐者,失聪;善绘画者,瞎眼;善急奔者,断腿;善文章者,失忆……这更加加重了某种宿命感,使得他们更猛烈的想要绽放生命的能量。
因其怪诞和不羁,让人们从来都搞不懂这帮人活着的目的或是他们想要干什么,永远也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或是什么值得他们那样。因而人们难免的对这些穷奇者污言秽语、造谣攻击、借名推罪。但,他们从来,无所谓。
穷奇者这种鲜异彪炳的特性,慢慢、慢慢的演化成一种风气,而被一些奇人接受。甚至有涩憨懵懂的年轻人学习他们的打扮以充个性。不过这也不怪那些少年郎,毕竟,单从外在来说,穷奇者实在是太过潇洒。
颢飞骥碰见的这位——花火晴明,又更奇。偏偏他不单单是穷奇游人,偏偏他还是巍巍虹颜晶的首席喧哗师。按理说,这么一票人是断不会接受什么需要按月领俸禄一类的工作的,但这个花火晴明却偏偏是一个拿着整个虹颜晶最高俸禄的人。尽管士大夫阶层对他的薪酬颇有微词,不过谁让那是皇堂年间的虹颜晶呢。但穷奇者们对花火晴明却没有任何排斥,好似他们的判断并不是以一些简单的标准来看一个人是否还算穷奇者。
穷奇游人居然能在虹颜晶的最高军事机构里面担任要职,首先当然还是得归罪于……或者说好听一些,得归咎于皇堂年间那位夜兰皇帝。
打一开始,花火晴明就干了不少混蛋得离谱的事。这些事既是礼仪规章森严的皇权机构中,非正常的事故。又是街道巷弄里,百姓借此些事故而嘲弄朝廷的故事。因此,民间或者官家对这一任命都大为惊奇,但穷奇游人们的态度却大相迥异。
在他授印那一天,都城忽然不知从哪里冒出奇多的游人,像正在迎接世界末日一般,宿醉了好多天。从这一点上来说,夜兰皇帝倒像极了穷奇游人,觉得自己找来了一位惊世骇俗的活宝。
不过从职能上来说,花火晴明不仅是胜任了喧哗师这一职务,对于‘喧哗师’三字的理解,远远超过了本职所囊括的内容,非常对得起‘喧哗’这两个字。
喧哗师最初是因为在夜间、沙暴、山谷、密林等特殊环境下,传统的号旗或是锣鼓等传递命令的方式并不适宜而设立的。原初的喧哗师只是设计好己方军队在战前已经学习过了的图案或者花色,在合适的时机向天空发射烟花就行了。看到烟花的兵士自然就读懂了将令,而后按指示作战。这样做,不但有了声音,而且范围大、覆盖广,最重要的是,加了密。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也能干扰敌军,尤其是对初次在战场上见到烟花的军队来说。虽然好处还不止这些,但它的坏处也是非常的明显。
可谁都没想到花火晴明的到来,不仅弥补了不足,还大大加强了原先的优势,甚至让烟火成为了一种杀伤性极强的武器。当然这些只是花火晴明的传奇故事中的一小篇章。但就凭这些,也能让虹颜晶的男女老少都熟知他的名字。
颢飞骥知道,更是不足为奇了,特别是他那双无论天上洒下的是阳光还是冰雪都穿着的踏花香踪木屐和他身边永远跟着他的——背挂满了炮火、引信、炸弹、药粉、香料的大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