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还算好的,还能在这里叫疼叫苦。那几个侍卫可全然没这个好运了。”
绿显看她那样子,想问那些侍卫里是不是有她相好的,正当他浑身渗着血和姑娘单方面逗乐的时候,门一下子就被拉开了。
“……”
雪割伯灰烬背着手挺立在绿显的榻前,阴沉着脸,瞳仁斜垂的盯着他,说了好一番严苛的话。“厉害啊,这就是我那乘龙快婿吗?好生龙活虎啊。”
“……”
绿显赶紧谄媚“岳,岳丈大人,啊,啊不,伯爵大人你身体一向康泰?”但雪割伯却继续酸他:
“我再怎么康泰,也不及你康泰啊,嗯?哟,流着血呢,这都逗起姑娘来了?以后打算娶几个啊?”他严厉道,“找我何事?”
“一个!小婿我……”
“嗯?”雪割伯阴云密布的脸上泛起了愁虑。
绿显诧异“啊?他没说话吗?我明明看见他嘴动了啊!”
“这是什么功法?”绿显大叫到。
雪割伯鼻腔里重重喷出一团厌恶的气道:
“再休息几日吧。”
转身离去。
……
这下是绿显空荡荡的,轩窗之外溪流潺潺。他如梦方醒般问那位纤娥:
“我躺这里多久了?”
“一天而已。”
“一天!而已!”绿显显然被吓了一跳。
“显爷我和酒葫芦僧干酒都最多倒半日!开玩笑呢?”
门突然一下又开了,雪割伯双手背着,阴沉个脸挺立在他榻前。
空气一下子凝结了,绿显好像也听不见窗外的溪水声。
“那么说,你就是绿显?”
绿显死死的盯着灰烬的嘴巴,然后用手背捶捶自己脑门。心想“这该不是幻象了吧。”一脸正色的道:
“小……小心黛夜磬君。”一股热浪从后背传过头顶,差点又说胡话,讲成“小婿”。
答非所问。又让灰烬那张阴云密布的脸添上了怀疑的神色。
半晌无言的冷凝之后,“老夫……”灰烬虽口称‘老夫’,但鹤发童颜并不能形容他,因为他只是头发灰白而已。绿显也在对方说话的间隙观察,心里想“原来灰烬长这样啊,和缤主倒确有几分相似。”
灰烬说话完全不显老腔,不过语速不快,似乎总在思忖些什么的感觉,“……担心的不是殷画屏……”灰烬犹豫了一下,没有看绿显,缓慢的说:
“而是勋君卫,绿显,你啊。”
绿显愕然:
“我?”他笑道:“我一个勋君卫何德何能让你老挂齿?”
灰烬怅怅然小声自语道:
“勋君卫的背后就意味着黑胄军……”#1他说,“对,如果你只是‘一个’勋君卫!那确实没什么忧心的……但,你不仅仅只是‘一个’,你还是皇盾八杰”。【注#1:勋君卫为皇室亲卫。黑胄军是编制严整的皇家军团,主要职能是保卫王城。】
绿显倒是能理清灰烬所说的这些隶属关系和牵扯,但并不能马上懂得这个雪割伯到底想说什么。于是给了灰烬一个索要解释的眼神。
灰烬并没有回应他,直白的说:
“老夫这里并不欢迎你。如果勋卫你只是来告知老夫警惕殷画屏,也就是你们说的那个黛夜磬君的话,那大可不必。当然,勋卫只是暂避养伤,那老夫不会那么无情,这点体面总得有的。你在这里养好了伤在离开吧。在垩灰城,老夫可保你无虞,任他什么样的仇家也不敢造次!”
“他不是我的仇家,”绿显登时坐立起来,好像忘记了疼痛,“我也不是为这个而来。”
灰烬右眉一抬:“喔?那你是为什么来的?”
绿显好像在几件事中间徘徊,举棋不定的样子,好像面对流星许愿一般——机会难得,是一定得说,刻不容缓,又不得多说——“我……是从蜃灰城来的……”
“蜃灰城?”
“对,我发现蜃灰城,上至将领下至守兵均对月白众兵士毫无防范……是何道理?”绿显这句话明显有问罪的腔调,怎料灰烬的脸上不仅毫无振动,反倒是一脸冷笑的说:
“你口中的蜃灰城,早就是月暝晟的了。”他想了想改口道:“哦,不对。应该叫月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