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没来由的话,完全是寤寐佑真意料之外的,调侃的话刚要出口,谁知长剑璆锵却是先声夺人,朗声道:
“哈!长成什么样,有什么所谓。如果众位愿意赐教我长剑璆锵一招两招的,哪怕用毒水毁我的面,又有什么关系。”说完重剑往地上一跺,带有霄冥武色特征的红,伴随一道气劲沉闷的传开。
这一彰显,让碧城绪颇为惊讶,花姿烟声反而是“哼”了一声,更瞧不上了。蔚灵玑本来还想对那句“老眼昏花”抵上两段厉害的词,但复杂性格中的机敏一面显现了出来。她知道,长剑璆锵那些话属于‘是他会说,且一定得说的’。她还知道,长剑璆锵不是傻子,那些话他是收敛了说的——因为乌重在这里——这很不寻常,所以蔚灵玑上前,照着长剑璆锵的后脑勺又是一巴掌,然后道:
“你胡闹也要讲究个时机!”长剑璆锵正想发作,蔚灵玑双眉一展,他从她的眼里看到了真心的关切和焦虑。顿时整个人像去了壳的榴莲,锋芒的尖刺内柔软无比的东西袒露无遗,便不再吭气。上一秒挑拨,下一秒保护的迥异,让在场人士都对这位姑娘性格的乖戾大感诧异。
这时,席上传出一个和缓的声音说道:
“但凡习武之人,没有谁会不想与高手过过招的,无论是想检验自己之所学还是品他人之短长。”他站起来继续道,“而武功卓绝之人本就难以寻觅,有多少人穷尽一生也未见得碰到那么一个,所以一时间能在一处同时见到如此众多的绝顶高手,兴奋之情自然是难以抑制。言不搭意或者说些不合时宜的话都是在情理之中的。不过现在不是开品武偃霸会的时候,如果……”
听到这,长剑璆锵问芝兰不芳什么是品武偃霸会,芝兰不芳表示并未听闻。花姿烟声露出不屑的神情,嘴里小声嘀咕“这都不知道。”芝兰不芳礼貌的颔首道:
“请姑娘见谅,芝兰幽谷向来不以避世隐遁为修行方向,而恰恰相反,本门创派祖师玄王禅#1正是心系天下、匡正扶道的一代宗师。只皆因本门‘三代四宗之争’致使同门操戈、人才凋敝,芝兰幽谷便渐渐淡出虹颜视野。直至我的师尊羽化之时乱局方才初见底定。因此多年来无暇顾及外界纷华,实在是惭愧。”【注#1:玄,是黑色系的一种】
其实芝兰不芳刚开口的时候,花姿烟声就想说“误会”,而他这么一长串‘来龙去脉’的解释更是让花姿烟声脸上羞得红彤彤,也不知说什么好,撅嘴、皱眉、鼓腮的。
偏偏风铃侍香简单几句话却又让这几位的注意力再次回到席上,她说:“品武偃霸会是品红惢特有的武斗会,他众别惢之人不知道也很正常,门主应该会谈及机要之处,各位留心便是。”
花姿烟声的嘴嘟得更高了。
“外面还有那么多辛苦劳顿的将士,月白众也随时有可能兴难。我们集聚在此的目的,更重要的,还是要商讨一下对策。”小涧不花眼光一扫众人,继续道:
“眼下,既有禹余天之称的元吉公黄老先生在此,又有武冠皇盾八杰的地太岁乌重相帮,况且各路英雄尽皆世上罕见的俊品人物,如今碧城绪总兵又携军而来。正是商策大计的时机。本人才疏学浅,对虹颜晶内政外敌了解又不深,为避免举措失当,定晶安邦的计策还是交给元吉公来排布吧。”
以不瞬门的使命或者说复杂程度,他们不可能如此不堪。小涧不花这么说当然是客套,“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这句心里话在小涧不花的心中刚泛起一点——是否有必要说出口的犹豫时,黄裳挺步上前的身姿便给了解答——不需要。
黄裳没有客气,并非他享受吹捧或是喜欢在人前显示资历,而是一种勇气,因为他知道将要面临什么;也是一种果决的审时度势,因为他知道现在握有些什么。
黄裳虽已年迈,但脊梁直挺,骨削目厉,利整的灰发、汞银的胡须都述说了繁复的过往。黄裳的气度,非是王霸之气,没有气吞山河的压迫性。非是书生之气,没有温吞细碎的矫揉造作。他不习武功,却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威严。他不敛财富,却散发一种华贵的气概。黄裳往那一站,半晌不语,他似乎在看着远方,即便这个堂内没有远方。
他缓缓开口,是个问题,这个问题似乎也如他的目光那般从远方飘来:
“我们还相信未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