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散发出阵阵刺鼻的药水气味,四周的光线微弱,格外显得有些阴冷。
军人安静得躺在手术台上,紧紧得抿着发白的唇,苍白的脸上汗珠一颗颗滑落,依稀中可以听到手术室外医生们焦急呼喊的声音。
在战地医院,医生们大多都随时准备着应变突发事件,从伤者抵达目的地到手术台,尽量缩短了时间。
“腰部中弹,但是位置不深,”
程迪做好了一切准备,在旁一边递给主刀医生需要的工具,一边皱着眉头,时不时得看着军人的毫无血色的脸。
这是来北国几个月,她第一次面对中国伤者,眼前这位又是中国军人,这无疑是在她本就沉重的心情上添柴加火。
作为医生,她很清楚伤势不算特别严重,但失血过多也会面临危险,更重要的是她不从得知这个中国军人在路边已经躺了多久,又为什么一个军人,身上一把枪也没有。
这股命悬一线的惊心动魄始终萦绕在她的心头,久久无法散去。
主刀医生是位中年医生,有着十分丰富的手术经验,手术刀在他手上得心应手,速度极快,令程迪都肃然起敬,站在他身边都有种心悦诚服的自豪感。
时间滴答滴答得流逝,程迪用毛巾轻轻得擦拭着军人英俊的脸颊。
他双眼紧闭,仍然看不到一点血色。
手术的过程中,医生们如临深渊,如履薄冰,半分不敢懈怠。
终于完成时,医生们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了下去,却没有任何像是“作战胜利了的”喜悦感。
简单收拾了一下台面,就各自辗转去了不同的病房。
这如此沁人心脾凉爽的天气,程迪的后背却是湿漉漉的。
汗液在她的背部微微发凉,与她的衣服牢牢得粘在她的皮肤上。
尽管在这战火纷飞的北国,她见过许多轻伤重伤的人们,但看到眼前这个有着亚洲人面孔的年轻男子,她的心绪还是久久不能平静。
也许是同为中国人,又或许,她是医生。
……
那名军人很快就被转入了普通病房。
由程迪负责着他的康复。
在他被推出手术室的这几个小时,程迪每每忙碌路过这个病房时,都会驻足停留。
她在盼着,盼着他能够早点醒来。
若不是这南岭镇医院来来往往这么多伤者,她甚至都想搬个板凳在他身边坐下来等待他睁开眼。
忙了一整天,她滴水未进,原本打算到了这边再随便对付一口,奈何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
高强度的工作下,她似乎有点晕,手中的绷带渐渐变成白色的毛巾卷…
把她从虚幻中拉回现实的是亚当。
亚当手中拿着两个包子和一瓶水,伸到她眼前,示意她拿走。
不知是不是受到医院浓重的药味和病人的影响,亦或是对那名军人忧心忡忡的心思所染,她看见这两个包子竟觉得有些反胃。
静默了一会儿,她轻轻得摇了摇头,淡淡得说:“我没胃口。”
亚当似乎看出了什么,把那瓶水伸到她眼前。
“Cendy,我知道你在担心他,但是你这样不吃的话他也不会好那么快,工作强度还那么大。”
程迪还是没有反应,他无奈得摇了摇手里的水,说:“喝口水吧!”
程迪接过那瓶水,喝了两口,才发觉早已十分口渴,浑身软绵绵的。
程迪:“有联系到他军队那边吗?”
亚当: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拜托政府军帮忙了,应该很快就有结果了。”
……
夜幕降临,医院周围一片死寂。
为伤者刚包扎完伤口,程迪就听到了不远处亚当的呼喊“Cendy,他醒了”
程迪欣喜若狂,匆匆放下手中的纱布,直奔那间病房。
病房里,年轻的男子平躺在白色的病床上,右手死死得抓着床单,在微弱的灯光下,他显得十分憔悴,好像,这里不是病房,而是让他十分悔恨的不毛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