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诗云:
烟笼寒水月笼沙,
夜泊秦淮近酒家。
商女不知亡国恨,
隔江犹唱后庭花。
樊川居士这诗,道得原是那南陈后主陈叔宝。此子生于天子之家,长于妇人之手,锦衣玉食於前,何知百姓疾苦?却说这厮继位之后,全无其祖陈霸先的风采,对内不念励精图治调理国计,对外不思北伐中原以救魏晋遗民,每日于宫中宴乐,佳人环抱,醉则挥毫成文以华其章表。《玉树后庭花》一阙,虽千古绝唱,则实堪为亡国之音。人言: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勿谓言之不预也。
现在的林峰就满心忧患之感,当然,更多的还是愤怒。他觉得胎里坏这苟货八成就是故意在坑自己。你说你给咱按个什么人设不好?还麦迪文?你咋不甘道夫呢!问题是,劳资活了一辈子,就听说过有个“钞能力”,魔法这玩意儿可连半个都没见过啊!
这要是人家让咱搓个火球术……不知道现在查查资料,找找怎么去“卡玛泰姬”还来不来得及……
想到这里,林峰不由得下半身一紧。昨天晚上平头哥说那番话的样子可不像是在开玩笑。看着走在队伍最前端谈笑风生的那几条肌肉棒子,他一阵无语。这穿越穿的,你说咱容易么?……
“要不,搞点科技糊弄糊弄他们?”林峰突然灵光一闪,旋即又懊丧的摇了摇头。搞个油锅捞钱,符纸自燃之类的固不是很难,但需要准备的材料不少,就这帮赤身裸体的家伙,饭能不能吃饱还两说呢。材料?还是别抱希望了。再说,这些江湖骗术就算搞出来最多也就是个表演,万一人家找个壮汉让你用魔法跟他干一架,那还不得被捅上几十个透明窟窿?
越想越烦,脚下愈慢,林峰不觉间被落到了队尾。几辆平板驴车从他身侧经过,一股熟悉的气味悠然飘进鼻腔。
“火药味?不对,是硫磺……芒硝?”意大利盛产硝石林峰是知道的。据史料记载,公元前164年,古罗马帝国就曾在西西里岛上发现过大型的露天硝石矿并进行开采。他们将硝石与硫磺进行混合,放入树枝与杂草团成的球体中制成燃烧弹,用投石器发射作为远程武器;《高卢战记》里可是有明确记载的。
“这么说,加点木炭,做个炸弹,有戏?”林峰暗忖……“好像也不行。打火装置不好搞。没有触发引信,这还没点着火就能让人家大卸八块你信不信?”
正踌躇间,林峰蓦的发觉自己的小臂被一只温暖的小手拉扯了一下。他回过身,发现正是自己在船上救下的女孩。这小家伙正坐在车板的一角,两只光溜的小脚丫晃荡着,安静的端详着他。
又是没来由的一阵悸动,林峰沉默着。
自从救下这孩子就没听她讲过一句话,甚至一点多余的声音她不愿意散发出来。林峰不相信他是哑巴,因为残疾人在罗马甚至没有被卖为奴隶的资格,只配如禽畜般被驱使,而后默默死亡。记得昨天下船来准备宿营的时候,这孩子跟自己形影不离,夜里睡觉时也紧紧的依偎在自己臂弯,不时更有颤抖传来。
“安静的让人心疼”。林峰一边寻思,一边双眼四下扫过。罗马的三月,暖风和煦,不远处林间草地,一蓬蓬野花嫣红姹紫开得正紧。
林峰挽起女孩的小手,指了指那边的草地,小姑娘轻巧的跳下车板,两只小脚捣鼓的急切,似是生怕跟丢了。
“花。”孩子一声呢喃的轻语。
林峰歪过头向下看着,嘴角轻抿,流露出一丝微笑。
不一会,女孩小心翼翼的采了一串漂亮的紫色小花拿回到林峰面前,努力的向上蹿腾着,像是要叉在他的头上。林峰半蹲下身,一阵沁人心脾的气息渐渐充斥鼻腔。他接过花串娴熟的围成一圈,又从周围采来各种不知名的,五颜六色的小花别在上面。
一个花冠被轻巧的戴在小姑娘头上,亚麻色的秀发随微风轻舞,女孩的脸颊上透露出一丝少有的红晕;两个灵魂在这一刻就这样平静的对视着。
林峰的心头仿佛感受到一丝异样,好似有什么他原本已经遗失了的珍宝又回来了;如果有人能够看到灵魂的颜色,相信这一刻他一定会发现林峰的灵魂正充斥着闪耀的金色光芒。
“有种很熟悉的感觉。这是什么花?”林峰暗忖。脑海中的一些记忆似乎更加清晰了起来。
他再次俯身,将花冠从孩子的头上摘下。轻语道:“这个还不完美,我再做个更漂亮的给你……”
“嘿!书生!带孩子也得有个限度。知道你是模范奶爸。”胎里坏这不靠谱的声音打断了林峰的思绪:“克雷斯找你半天了!怎么着,多走几步前面聊聊?”
“好。”林峰回应了一声……
--------------------------------------------------我是英雄的分割线人定胜天!
公元前73年三月罗马维苏威火山西南侧林地